他的犹豫不过几秒,桓柏蘅已然没耐心,他抬手指了指另一边沙发位置,敷衍道,“叫餐的号码茶几上,饿的话可以先吃点。”
“...好。”
桓柏蘅这次没有停留,脚步往楼上去,薄淞在他走后许久,绷紧的脊背松下来。
和桓柏蘅在一起,还是会紧张。
薄淞往客厅去,他没打算叫餐,走到连接着后院的入口,院里一池温泉水氤氲着热气,独栋的别墅都安排有私人温泉池,方便不想出门的客人在院里使用,池边种着几株红梅,一两朵被风吹落在水面, 而远处院外,是积雪未散的银白山峰。
空气和景致都是极佳,在繁忙的工作间隙来这,确实让人心生愉悦和惬意,薄淞在窗帘未掩的落地窗前坐下,望着如画景色。
而楼上房间里,桓柏蘅在休息,好像又是一场梦。
可他也从没做过这么好的梦,在倾心于桓柏蘅的七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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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柏蘅的房间在二楼角落,薄淞选的离人不近不远,中间隔了两间房,既不侵入对方安全范围也不过分疏离。
他原本没想休息,可上楼呆一阵竟来了困意,距离两人约定好的时间还有三个小时,干等确实煎熬,他设好闹钟,索性也闭眼休憩。
睡意袭来的猛烈,这段时间没休息欠缺的困意像是一次性涌上来,几乎躺上去就睡着,再睁眼是被床头的闹铃,他几乎没有缓冲,从床上坐起。
离约定的时间点还剩下半小时,薄淞起床收拾,整理好需要携带的泡温泉的浴袍,装进袋子里出门,房门推开掩上,薄淞同睡眼惺忪正出来的人一眼对视。
桓柏蘅像是没睡醒的样子,眉眼沉沉压着,左脸侧颊明显压出的红痕,浅灰色低领毛衣露出的锁骨往上,大片蔓延的红,房子里暖气开的高了,薄淞刚才也觉得有些热,开了窗通风。
“早。”桓柏蘅刚起,嗓音很低,估计是有些迷糊的,同人问早安。
薄淞先是点头,回应后在桓柏蘅眉眼又转过一圈,才说,“如果困的话,也可以不去。”
“还行。”
困是困,毕竟他习惯这觉睡到晚上的,可都把人叫过来再晾到一边,那确实有点太过分,桓薄蘅还没那么不着调。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让自己表情看起来没那么臭,“走会就清醒了。”话语顿了下,又补一句,“你不用管我,没针对你。我就是起床气比较大。”
“...”
桓柏蘅有起床气,是薄淞对桓柏蘅更多的了解,他觉得这样的毛病...也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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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出别墅,这次直接上了不远处的接送车,接送车两面透风,桓柏蘅又把脸埋进去,薄淞看出他畏冷,身体往前挪了些,挡住冷风。
车程七八分钟,到了餐厅。
他们径直上了二层,偏日式风格的装修,屏风做分界,隔出私人用餐空间,比起一层大厅的开阔显得私密许多。
两人在侍应生的接待下,往座位去。
薄淞脚步停下是在一道熟悉的女声唤他名字,不远处位置站起来的女生热情挥着手,小香风套装显得甜美可人,打完招呼紧接着小跑过来。
“好巧,没想到能在这碰到你。”
叶缘萱刚泡完温泉来吃饭,看到薄淞时还以为自己眼睛花了,因为周末时间薄淞也常在公司加班,会来这种地方实在出乎意外,可心上人在跟前,难免雀跃,她庆幸就算泡温泉也还是打扮了一番,盈着笑眼望向薄淞。
“...嗯。”薄淞目光却没在她身上多停留,而是偏头冲着身侧。
叶缘萱下意识追随人视线,目光落向先前被她忽略了的同样高挑出众的男人,眼底有瞬间惊讶,可又觉得和薄淞走的近的朋友,理所应当是这模样。
桓柏蘅脸上挂着常有的慵慵懒懒的神情,现在也是,只是其间加了些许审视,叶缘萱竟不敢长久直视,桓柏蘅也并未在她身上过多停留目光,侧身,同薄淞眸光相撞,笑道,“ 朋友啊。”
薄淞抿唇,点了头。
桓柏蘅唇角弧度更大几分,在薄淞别无选择礼貌性的同女生客套寒暄时,眯了眯眼。
他当然知道叶缘萱,也知道叶缘萱进薄淞公司实习在追求薄淞的事,不算意外,薄淞这种类型的,讨女性喜欢再正常不过,以前读大学,他就知道艺术系“不近情爱”却追求者众多的温柔学长。
“一会我就回去了,明天会准时到公司的。”叶缘萱在上司面前保持绝对的“热爱工作”人设又保证,“爸爸批评我了,上班穿的不得体,以后一定会穿正式的衣服去的。“
叶缘萱急于给薄淞一个好印象,可薄淞全然不关心这个,他只担心桓柏蘅会没耐心,余光正要再次落向身侧,耳边忽然一热,话语梗住。
桓柏蘅竟朝他凑近,抬手亲昵地替他理了理本就平直没有褶皱的领口。
这一动作让两人同时间呆滞,叶缘萱呆呆地望向桓柏蘅,桓柏蘅居高临下却又彬彬有礼,微笑道:“叶小姐,公事还是明天再聊吧,现在是私人时间不是吗?”
私人时间,私人约会,桓柏蘅这话意思已经够明显,叶缘萱茫然地望向薄淞,薄淞也没想到桓柏蘅会这么说,他几乎没有思考,“你的朋友在等你。”
薄淞的话表明态度,叶缘萱咬了咬唇,又看了眼桓柏蘅,然后才委屈的点了头,转身离开。
侍应生接着领路,薄淞间隙往桓柏蘅那看了眼,对方已经望向前方,似乎刚才的事对桓柏蘅而言只是再小不过的插曲而已,因为被打扰私人时间而觉得不快,不存在因为叶缘萱特殊的身份而有的区别...
“她就是你之前相亲的那个?”
薄淞落座时,听桓柏蘅冷不丁来了句。
桓柏蘅对于为什么会知道这事是该对薄淞有一番解释,可若说必须也不是,既然向对方求婚,肯定是调查过,就像薄淞肯定这些天对他有过深入调查,所以不算大事。
可桓柏蘅想着,找个理由说是朋友碰到过会更悦耳些,薄淞却是直接了当的开口。
“嗯。”他先承认,然后说,“但我拒绝了。”
薄淞的眼神让桓柏蘅有片刻觉得,对方似乎是在对他表忠心?
“是吗?”他推过去餐单。
薄淞抿了下唇角,听不出桓柏蘅话里的意思让他有些许不安全感,他觉得有必要解释清楚,哪怕因此可能会让桓柏蘅察觉出些许端倪,但如果不说明白导致桓柏蘅觉得他三心二意而失去结婚的机会,才是更大的遗憾。
“是。”他斟酌着开口,“和她相亲是在我们见面之前,答应你考虑结婚,我是认真的。”
桓柏蘅支着下巴,一副认真听他话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在评判哪句话说的真假与否,这样认真注视的眼神,让薄淞心跳难免加快,手心攥出了细汗。
他再次解释,真挚而不显谄媚,“拒绝后才答应考虑,不是备选。”
“所以现在考虑好了吗?”桓柏蘅说,“和我结婚吗?”
太突然,薄淞承认他大脑空白,可桓柏蘅眼底带着笑意。
他被蛊惑。
薄淞有那么几秒想不顾一切遵从内心的声音,拒绝喜欢的人比他经历过的所有谈判似乎都要难,答案几乎滚到喉咙边,愿意两个字,心里说了不下百遍,可薄淞还是让自己保持镇静。
“结婚是大事,你...”
“所以我很认真。”桓柏蘅打断他,脸上的随意褪去,他坐正身体,眼神罕见地柔和下来,一字一顿,“薄淞,你是我最想结婚也是最合适的人选,同样不是备选。”
像是珍重,他说,“我只在等你的答案。”
不是备选,这句话对于薄淞的触动是桓柏蘅无法理解的,这代表对方的结婚选项里没有别人,只有他?
薄淞分析每个字词,胸口涌上滚烫也有些慌乱的情绪,第一次他没躲开这样炙烫的眼神,是为数不多的桓柏蘅露出的温情。
“我相信我们的婚姻会很契合。”桓柏蘅眼神里的温情仍在,笑容使得他冷厉的轮廓都柔软不少,头顶暖黄光晕覆在他身上,他用低哑清晰的声音向薄淞承诺,“我保证,在这段婚姻里你除了枕边多一个人,和现在不会有任何区别。”
“薄淞,我们只过日子,感情或是其他任何方面,你都绝对自由,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