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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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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驰盯着她,喉结上下滚了滚,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一颗葡萄丢进水盆,水珠四溅。

他嗓音低下去,带着点咬牙切齿的自尊:“许栖,你是不是觉得,我永远都会这么没脸没皮地贴着你?”

许栖低头,捞起那颗葡萄,指腹摩挲着它光滑的表皮,淡声道:“没觉着,所以求你离我远一点。”

气氛剑拔弩张。

这时,病房门“咔哒”一声轻响。

沈栎穿着白大褂走了进来,他站在门口,目光落在盥洗室内的两人,微微诧异,而后唇角微微弯起,眸子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许栖,陈先生来了?”

他语调温和,尾音却细如手术刀刃,明明不见血,却叫人后脊一紧。

盥洗间的两人停下动作。

许栖略有迟疑,下意识往旁边退了一步,应了一声:“嗯。”

陈驰抬头与沈栎对视,眸中瞬间浮出不善的光:“沈医生来得可真巧。”

沈栎缓步走来,脚步从容,白大褂下摆微微晃动。他站定在盥洗室门口,低头,视线毫不掩饰地从陈驰身上扫过,淡淡道:“陈先生在帮忙?辛苦了。”

“举手之劳,不劳沈医生挂心。”陈驰回敬一笑,眼中寒意毕露。

沈栎“哦”了一声,语气仍旧不急不缓,抬手便自然地拉过许栖的手腕,动作不快,却笃定得像习惯。

“我来洗,你去陪阿姨。”

他一边说,一边卷起袖子,低头接过那盆葡萄,站到水池前冲洗。

许栖试图抽回手腕,却没挣脱。沈栎的手很稳,像习惯了掌控,也像早就知道她不会真的反抗。

盥洗室外的病房内,几个陪护和家属正好路过,目光落过来,顿时将那股若有若无的焦灼气息,放大成一场静默的舆论。

陈驰“嗤”地一声冷笑,退出盥洗间,双手插进兜里,靠在门边,眼神阴沉地看着里面那两人并肩的身影。

三人一前一后回到病床前。

许母一抬头,就看见那熟悉的白大褂站在床边,眼神顿时亮了几分:“沈主任,还没到查房的时间,您怎么亲自来了?”

随即,她视线下移,看见沈栎手中端着的不锈钢盆,以及盆里那一颗颗晶莹的葡萄,她眉头轻轻挑起,语气微顿:“这……怎么还能劳烦您洗水果?”

说完,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眼神一转,目光狐疑地移向站在一旁沉默的陈驰,再落到许栖身上,然后若有所思地逡巡回沈栎的脸上。

那眼神像是突然串起了什么,又好像正在衡量着什么。

沈栎不动声色,神情稳得像山,面上带着温和的礼貌笑意。他走上前,将水果盆轻轻放在许母床头柜上:“没事,我应该做的。”

他的唇边带着一贯从容的笑,意有所指:“作为主刀医生,除了术后恢复,我也该多留意下病人的情绪状态。”

顿了顿,他转头看向许栖,语调自然地低了下去,带出几分清浅而私人的亲昵:“更何况这葡萄……还是我中午的时候,和许栖一块儿买的。”

空气微顿,像是平静的水面落了一滴墨,迅速晕开。

许母眼里微光一闪。

而陈驰,却像是被这句话堵在了胸口。

他望着许栖,眼神晦暗。

许母眯了眯眼,终于开口试探:“沈主任,你对我家许栖……是不是挺关照的?”

沈栎神色毫无破绽,目光平静,声音沉稳得像是早有准备:“当然,许栖是我多年的老同学,彼此照应,本分之内。”

他这话,松而不散、紧而不拢,既留余地,又有分量。

许栖低垂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淡的影子,不言不语,既未接腔也未避讳。

两人之间氛围流淌,有一种静静的默契在。

“呵。”一声冷笑从旁边响起。

陈驰坐不住了,眼神终于彻底沉了下去。他起身,声音压得极低:“阿姨,我改天再来看您,今天就不打扰了。”

语气克制,却每个字都带着火星子。

“哎,好……”许母的语气微带尴尬,下意识想挽留,又觉气氛不妥,只得轻声应着。

陈驰转身,没再看身后那两人一眼,径直推门而去。

病房门“咔哒”一声合上。

那瞬间,仿佛有什么钝重的东西,被一并关在了门外。

屋内其他病床上的病人和家属,纷纷抬眼,探寻似地看过来,目光中带着掩不住的好奇和八卦的兴味,但又不敢明目张胆,转瞬即收。

许母靠在枕头上,视线从门口收回,瞄了眼神色沉静的许栖,又看了眼站在她身边的沈栎。

年轻英俊的主任医生,此时正俯身,从果盆里拈出一颗葡萄,动作极其轻柔地剥着。

他动作很轻,用指腹捻住果皮,一点点地剥。力道不重,却极耐心,像是怕弄破哪怕一丝汁水。剥完后,他没急着递出去,而是先在指尖轻轻转了转,确认汁水没有滴落,才抬手,顺势送到许栖嘴边。

许栖眼神微闪,下意识想侧头避开。但沈栎手势不变,只维持着那个过分亲昵的距离。

短短几秒,两人之间的空气却像是被拉长,沉静中有种难以言明的拉锯。

最终,许栖眼神一垂,像是妥协,又像是懒得计较,微微前倾,轻咬住了那颗葡萄。

沈栎低头笑了笑,动作不疾不徐,又继续剥下一颗。

许母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她忽然挺了挺身,像是重新调整了坐姿,也像是调整了身份的姿态,眸中浮起一丝审视的意味,语气不咸不淡地开口:“沈主任既然是许栖的同学,那应该也是名校出身吧?家里是做什么的?”

她这句话看似无意,语调却带着一股做足准备的气场,每个字都像是在掂量人的斤两。

话锋转得极自然,挑刺却也挑得极老练,隐隐透着一股老派长辈的拿乔气焰。

“我记得当年许栖刚和陈驰在一起的时候,也说他条件不错,结果呢,还不是不靠谱?”她眼角扫向许栖,意味不明地勾了一下嘴角,“她眼光一直不怎么样,我就是怕她又出错。”

这一刀一刀的,不止是朝沈栎来的,更是冲着许栖骨子里去的。

沈栎听完,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垂眼,将手中的葡萄轻轻放进果盘,修长手指在毛巾上细细地擦了擦,才慢条斯理地转头看向许母。

“阿姨,”他声音一如既往温润,却在语气里加了一丝医生的冷静与距离,“我理解您担心许栖。但现在是术后恢复的关键阶段,不建议您思虑太多,尤其是对高血压患者来说,任何一点情绪波动,都有可能影响神经系统的稳定恢复。”

他说话时,语调极稳,眼神也极稳,像是在说术后护理的注意事项,又像在无声地把话题从背景调查里抽离,干脆利落、温柔却不妥协。

许母一时语塞,脸上的表情略僵。

她原本想把过去,对陈驰那一套的挑剔与审视,复刻在这个新男人身上,却没想到沈栎并不顺着她的节奏来,也不像陈驰,或者许栖的其他前男友那样,急于讨好长辈。他反而用医生的专业和理性,把她的话绕了过去。

许母脸上的僵色还没散去,沈栎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仍旧温声说道:“您饮食方面,要在清淡之余兼顾营养,蛋白质的摄入不能少。”

语调不重,却自然地引导话题转向了护理事项。

许母“嗯”了一声,心底翻涌,却终究没再多说。

病房重新归于安静,只剩下窗外风穿过树叶的细响,以及病床间仪器运作的轻微滴滴声。

沈栎又剥好一颗葡萄,修长的指尖剥开紫皮,露出一颗饱满剔透的果肉。他指腹轻轻一捻,将那颗葡萄送到许栖唇边,停住,没有催促,只静静地等。

他低垂着眼,神色平静,像是在看她,又像只是随意落了视线。

许栖没接。

她偏过头,嗓音压得很低:“你自己吃吧。”

沈栎指尖顿了一下,像在她面前落了一记无声的停顿。他没再坚持,只收回手,声音极轻:“好。”

那一声“好”,像细针似的雨,落在潮湿泥土里,不疼,却扎得极深。温和、克制,却带着种无法拒绝的顺从。

下一秒,他将那颗葡萄,放进自己嘴里。

动作不疾不徐,像是把她的拒绝吞了下去,也像在替她咬那颗她没咬的果实。唇齿间微微一动,连咽下的动作都带着某种细致的从容,像是吞咽,也像在回味。

许栖垂着眼,指尖无意识地在椅柄上摩挲了一下,忽然觉得空气有点热。

沈栎将果盆收好,起身走向盥洗区洗手。水声清清浅浅,他站在那里,背影挺拔,白大褂剪裁得干净利落,肩线微敛,举止之间自带疏离克制的风度,却又隐隐透出一股被温和包裹着的掠夺性。

许栖垂下眼帘,喉咙不自觉地动了一下,像被什么无声地缠住了。

陈驰离开时的眼神还清晰停留在记忆里,带着愤怒与失控的情绪,如野火烧回过往,几乎要将她拉回过去。而沈栎……

她揉了揉太阳穴,指腹擦过鬓边,那里微微潮湿。不知是热,还是被某种莫名的情绪牵着,轻轻出汗。

沈栎走出来时,气质已恢复成平时会诊时那种专业冷静的状态。他没有多余的情绪波动,只是垂眸看她一眼,语气平淡:“晚上想吃什么?”

许栖没回答。

倒是许母先开了口,语调刻意地温和:“医院饭菜太寡淡了,这段时间都看你瘦了一圈。中午沈主任陪你出去吃饭,你们吃了什么?”

“煲仔饭和凉拌木耳。”沈栎的回答一如既往地简洁,“荤素搭配,营养够,也不油腻。”

“你还挺会安排的。”许母随口一句,语气却比方才轻了不少,尾音压得不重,却又像藏了话在里头,带着绵细的试探。

许栖抬眼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里,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情绪波动。

她知道母亲还在看、还在想,还在用她习惯的圆滑姿态丈量沈栎的价值,丈量这段关系的边界。而沈栎,始终不动声色地,将那些刺眼的目光挡在自己身前。

沈栎没有久留,不多时便告辞离开。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带着点不明显的笑意,像轻柔的风扫过房间,静静落下。

门轻声合上。

空气像被掐断了一点什么,寂静片刻后,许母忽然开口:“你以前谈恋爱,不会这么听话的。”

许栖愣了下,没接话。

“他是医生。”许母声音不大,却带着某种耐人寻味的审视,“不争不吵,做事有条理,说话也不重。他一开口,你就乖乖听了?”

语气不咸不淡,却像是细针扎破某层纸。

许栖垂着眸,过了几秒,轻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许母瞥了她一眼,语气半真半假地讽刺,“因为他长得太好看?还是你年纪上来了,吵不动了?我还以为你天生傲气,结果呢?也不过是人家稍微哄一哄,你就乖了。”

她顿了一下,语气带笑,却凉凉的:“还真是看不出来,你竟然这么好猎。”

“猎”字落下的那一刻,连窗外的风都似乎停了一下。

许栖沉默地望着她,好半天,才轻声道:“你看错了。”

她声音轻得像一根羽毛,飘飘然落下,却带着针尖似的回力。

“是他被我猎住了。”

话音未落,屋里又归于安静。

许母盯着她,像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但许栖已经移开了视线,低头理了理衣角,像刚才那句并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话,只是随口提起的一句事实陈述。

沈栎站在走廊尽头的玻璃窗前,远处天色将晚,橙紫色的云团堆在天边。他抬手推了下金丝边眼镜,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备忘录,停留在许母的病例信息页面。

他目光沉了沉,点开备注,将其中一句改了。

从【患者由女儿陪护,恢复良好】

改成了:【患者女儿,需适度关注心理状态】

他盯着那一行字,手指停了一瞬,才轻轻锁屏。

然后转身,重新朝病区另一头走去,步伐稳重又从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他知道,那道早被他按下的开关——

终究,是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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