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天白事,任月算不上招待,反倒方牧昭像近邻一样当了两天帮工。
任月勉为其难收回五百块。
方牧昭兜起现金,任月又给他一张新的欠条,更新了已还和尚欠款项。
方牧昭扫了一眼,他们的缘分还剩两万的额度,“严谨。”
“学你的。”
任月起身,不着痕迹往下扯了扯过膝的包臀裙。
印象中任月一直穿露脚踝的长裤,方牧昭坐着刚好瞥见后开叉里小腿隐约的轮廓,白莹莹的,估计没他上臂粗。
抬眼问:“今晚怎么穿裙子?”
他留意到她刻意的改变,任月心底蹿起一股慌乱的喜悦,嘴上还淡定,俯视他:“不行啊?”
方牧昭:“挺漂亮,就是不方便骑车。”
任月别扭地笑道:“又不用你骑,走吧。”
观众差不多走光,过道上,一道人影似乎边经过边打量他们。
刚好方牧昭弯腰捡起爆米花桶,任月感觉到视线,望过去,正好对上万修的眼神。
隔了好几列座位,谁也没叫谁,任月和万修像所有异性同事一样,只笑笑,互相招招手。
方牧昭跟在任月后头走出来,万修已经转过阶梯口出去了。
他冷不丁问:“你同事?”
任月:“也是同学。”
方牧昭:“上次食堂门口那个。”
任月诧然,“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除了任开济和这个男人,方牧昭没再见过任月跟其他异性密切交往。
方牧昭:“他在追你?”
任月再度吃惊,“没啊。”
方牧昭往新端来的垃圾桶扔掉爆米花桶。
任月问:“为什么这么说?”
方牧昭:“你想知道?”
任月:“说啊。”
“不告诉你。”
“喂!”
方牧昭错开她迈了几步大的,害得任月跟紧几步。
任月说:“你不要乱说。”
方牧昭:“紧张了?”
任月隐隐猜到方牧昭就是乱说,故意逗她解闷。狠狠瞪他一眼,径自拐进厕所的岔道,“我上个洗手间。”
方牧昭也进了男厕。
进入一个新环境,他习惯性观察所有人员和出入口,前者可能带来危险,后者能助他逃离危险。
小便池边站着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方牧昭转身进了隔间。
他掏出任月写的欠条,像上次一样,撕了,把带着她名字和电话的纸屑冲掉。
方牧昭出来洗手,万修已经走了。
他在门口等到任月,“真骑车来?”
任月:“你的车停哪里?”
方牧昭:“商场后面。”
商场后面经常出入各种货车,货拉拉混在里面并不突兀。
商场门口小电驴成排,挤满步道,仅剩的骑行道人车混行。送外卖的飞来飞去,不时嘀两声,跟这座年轻的城市风格一样,赶时间,易上火。
方牧昭留意后方来车,轻扶一下任月左肩头,将她拨到里边。
任月自然望向被触碰的左边,刚好瞧见换位后方牧昭,他早已收回手,像没扶过她一样。
这一瞬间异常奇妙,他们没有暗示请求和许可,来不及紧张或激动,便完成换位。事后自然也没有解释。
他没有一辆合适约会的车,她还不愿意告诉他住址,今晚见面到此为止。
任月回租房一路都是大道,十点只是南方夜生活开始的时间。
路灯一盏一盏从眼前闪过,脑袋里幻灯片一样播放今晚的细节。
未来一段时间,跟谁去看电影,会比电影内容更加深刻。
骑回租房楼下,任月停了车,打算等明天白天有空位再充电。
她开了楼宇门禁进楼,拐个弯等电梯。
防盗门眼看合上,一只粗短肥厚的手垫了一下,门又大开。
肥手的主人跟着任月进了电梯。
任月按了自己楼层,后退几步靠边抱臂。
来人伸过一条张长毛结实的手臂,按了她的上一层。
任月没打量对方,在这里住了两年,不清楚四邻住了什么人,只在搬家嘈杂时知道邻居又换人了。
任月抬头,留意楼层LED显示,雾面电梯门看不清人影。
楼层到达。
电梯门外,左面和对面都是墙体,右面拐出去是走廊。
任月跨出电梯面向走廊,习惯低头翻挎包找钥匙。
视线尽头出现一抹特别的绿色,少见人穿绿色的鞋子。
任月悄悄瞥了一眼,捞出钥匙,目光自然上移,将电梯的乘客打量一遍。
绿色人字拖,肥厚香肠嘴,锃亮大光头,特征异常鲜明,好像在哪里见过。
乘客像静止成一张照片,电光火石间,任月想起出处。
派出所民警给她看过。
她惊恐地停了一步。
电梯门在侧方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