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北瞪大了眼睛,从回忆中抽出意识,他皱着眉问许陌,故作不在意的问,“哪儿看到的啊,这不比你念叨的东西好听一百倍吗。”
许陌笑笑,手中拿着一卷滚纸,转过身,对着项北低声道,“你猜呢。”
项北不知道许陌是诈他还是真的只是无意之间知道了这句话。
什么意思,她私下也联系了她的吗?
她把这番话告诉许陌的吗?
许陌怎么会知道这番话呢?
项北思绪混乱,但是不敢拦住许陌问个清楚,他怕露出马脚,他一下午都心神不宁,猜着许陌话里话外的意思。
许陌不知道自己的无心之言让项北安分了下来,终于没有再拦着她东问西问。
她的生活一下子没了好多东西,没有人搭理她,没有人让她分心了,她发现自己的效率高了很多。
她想起曾经,有个老师告诉她,少说多做,多做少想,才会让人真正意义上摆脱焦虑。
是啊,生活是一团乱麻,时不时下起小雨,让杂乱的线头都湿哒哒的摊摆在不为人知的角落,所有人关注,视若无物,用浅薄的谈笑掩盖贫瘠的生活和空寂。
许陌在宁静中听见琐碎的细语,拼凑出可能被人津津乐道的真相,她坐在人群里,走在人潮中,学会了冷眼旁观和洒脱。
下午老师要出差,班会挪到上午了,那节课快下课前十分钟,班主任提前离开了,有人提议让班上准备出的两个节目都来亮一下相。
一下子起哄声就大了起来。
后桌的谢明义倒比许陌还慌,生怕这热闹过火,而且,现在贺池也不在,虽然他在也不一定在人前护着许陌。
说到这里,谢明义也不理解了。
他上次不小心撞见了贺池和许陌的关系,按理说,如果他们真的是那种关系,怎么说贺池也应该明面上护着许陌啊,虽然也的确没人敢去贺池面前说那些碍耳的事情,但是,传的沸沸扬扬……
谢明义想不明白他俩之间的相处模式,也不敢问,生怕踩雷,也生怕多管闲事,让当事人不爽,宋文琪就经常说他喜欢多管闲事,而且……谢明义还是有点怕掺合进去的,贺池和许陌的关系太奇怪了。
奇怪到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而且让他毛骨悚然的是,
许陌肉眼可见的变了,变的好奇怪,虽然谢明义知道任何人经历一系列明目张胆的针对都会变样,毕竟人非草木,孰能无心。
任何人都会生出自我保护机制,这一点谢明义觉得是肯定的。
但是,许陌的变化真的只是因为针对吗,只是因为宋晴的离开吗。
谢明义总觉得还有些其他的东西掺杂在里面,就连宋文琪都让他别多管闲事,他才知道,原来他同桌早就知道了。
她告诉他,这一切都会重新回归起点。
这场本就不该存在的循环,和应该为种种恶果负责的人,都会从帷幕后被推出来。
没有人能躲在仰望中永远轻松明媚。
这恶意冷艳堆砌高楼会彻底坍塌、彻底坍塌,什么都不剩,现在唯有等待罢了。
冷眼旁观,不动声色,等着这一切的一切走向她的既定结局。
这注定的、这应该的、这迟到的,
因果加速循环,在重演中毁灭。
不动声色的、静悄悄的,暗处波涛汹涌着,下一秒就要冲刷干净这光鲜亮丽的一切,而那时,而那时,站在潮汐中心的她何去何从呢?
是毁灭还是新生?
谢明义无端觉得悲哀起来。
因为,他确实看到了一场渺小的悲剧,他见证了,不,这里所有的人都见证了,
见证了生命的暗淡,很多事情,抬眼多注视一会儿,隐晦就会散去,看见那赤裸裸的真相。
这鲜血淋漓的真相,从笑容开始,到无感结束。
而离开的人会原谅吗?已经寂静下来的人会觉得欣慰吗?
会吗,会吗?
迟到的一切,迟到的所有,真的还有意义吗?
谢明义看不到许陌的表情,起哄声中和掌声包裹着光鲜亮丽的少女们,前面闹哄哄的拉开了桌椅,为她们的表演腾位置。
谢明义又无端松了口气,被遗忘,刻意的遗忘,视而不见,这也是最好的结局了。
她落幕的掌声,和鲜花,会有人捧给她,哪怕演出最后是掌声潮起,又或者是寂静无言,他想,她应该也不屑了吧,这一切再怎么循环,也轮不到他们,轮不到后来的怜悯,轮不到后来的唏嘘。
但是,谢明义无端想,最合适她的还应该是,寂静的落幕。
灯光暗淡,所有人都为她肃穆三十秒,在静默中,归还她不知所踪的青春笑语,归还本该和她有关的所有璀璨。
也在这三十秒里,祭奠所有的沉默和悲欢。
然后,第三十一秒,镁光灯打在空荡荡的舞台中央,掌声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