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陌最近心脏总是堵堵的,时不时抑默一下的那种。
起伏、起伏,咚、咚的心脏在她的胸腔泵出鲜血往她四肢,大脑上流动,粘液质、抑郁质、多巴胺质、多血质混合波动,构建起她时又带来了她。
许陌感知到了悲伤、茫然、无措却不知这深不见底的悲伤源头在哪里。
是字里行间的悲愤无人倾听吗?还是注视着你的人指指点点?于是你脚底长出荆棘,于是你裙摆沾上烈火,还是这玻璃缸太过狭窄了,死气沉沉,让你难以呼吸呢?
于是她开始流泪,无缘由的开始为她哭泣。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所谓的既定未来的本貌,她只是捏着一张从只言片语中拼凑出的人哭泣,哪怕她是陌生人,哪怕她只是贺池一时兴起提起的梦。
晚安,晚安,晚安、许陌想起了那个未得回复的夜晚,哪怕得到了道歉和解释也难以释怀。
她一边哭,一边冷眼旁观着自己的矫情,自己的幼稚,明明生活给了她合理化的、更好的一切,她还只是盯着未得圆满的故章,难以自拔。
不该难过的,她不该难过的。
“你在哭?”
“是发生什么了吗?”
许陌听见有人询问,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哽咽。
她抿起唇,抬起眼,眼中除了泪花全是茫然。
“额,咦、”谢明义听见有人在这边哭,还以为是其他班的人,结果一个尴尬照面,居然是自己前桌,他无措的摸了摸头,“我不是很会哄女生。”
“你是失恋了吗?”谢明义从兜里掏出纸巾,递给许陌,许陌也有些小尴尬,蹲在地上把纸巾接过,吸了吸鼻子,才哑着声音道,“没有。”
谢明义又迟疑地开口道,“是他们说了什么吗?”谢明义也不是不知道许陌被针对这件事,但是他还以为许陌平时一副不在乎的样子真不在乎,但是,现在又哭的这么狼狈。
“不是。”许陌把眼泪擦干,情绪稳定了一丢丢,慌不择路地找了个借口,“是因为表演需要。”
“喔!”谢明义一经提醒明白了,“那你也太拼了、”
“这哭的我隔着墙在隔壁都听见了。”
许陌有些懵,还带着些怕,浑身紧绷,心想自己丢脸也丢大发了。看着神色愧赧的许陌,谢明义又解释了一嘴,“这层楼没其他人了,我过来只是去会议室拿落下的、”
谢明义还没说完,前门又被推开了,不是说没人吗?许陌脑子一片空白。
一瞬间呼吸都停了。
谢明义也显然没料到有人会出现在这里,看清楚来人的时候也怔了下。
“咦啊、”谢明义回头看见贺池面色不善的盯着他一阵悚然。
不是,这视线咋这么凉呢,这不是夏天吗,为什么他感觉背后一阵发凉,反观许陌也是懵住了,瞪大了眼睛,似乎轻微地瑟缩了下,没来得及擦的眼泪还挂在下颌上。
就在谢明义懵神准备解释一句的时候,又看见贺池径直朝他们走来。
谢明义感觉怪怪的,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他还在想,纪律委员跑这里执法吗?他对许陌是有多大管理欲啊,但是又猛的想起,这节课是体育课,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
贺池也不能管自己同桌的课余时间吧,就在他思忖着怎么帮许陌开脱的时候,就听见自己身后蹲着的人说了句,“你走!”
话语间还带着些哽咽,谢明义还以为许陌是在吼自己,回头看去,发现许陌已经把脸埋在手心了,啜泣起来,“我不想看到你。”
好的,不是自己,但下一秒,谢明义还没反应过来,就发觉贺池已经来到了许陌身前,半跪了下去,脸色不再阴沉了,视线还带上几分柔情,“是怎么了吗?”
“我哪里惹你生气了呢?”
贺池的语气带着些不解和纵容,甚至又在哄人的倾向,谢明义没见过贺池这个样子,但是只言片语已经可以推测出藏在水面下的更深层次的东西了。
反应过来的谢明义感觉天都塌了,他瞪大眼睛看着这荒诞的一幕,那两个人恍若无人的开始对吵起来。
说对吵也不对。
以为许陌的声音一点气势也没有,更像情侣之间的埋怨,扯的东西莫名其妙的,谢明义没听懂,却无端听出些撒娇的意味。
好家伙。谢明义当场石化了。直到贺池一个眼神他才回神,脸唰的一红,慌不择路的从旁边后门闪出去了,回头一看发现两人抱在一起了,许陌把脸埋在贺池怀里又开始低泣起来。
贺池似乎注意到了旁边的视线,扫了他一眼,一下子吃了这么大一个瓜的谢明义消化不良,甚至有些头皮发麻,战战兢兢帮他们把门拉上,然后转过身就跑了。
哐哐跑到楼底,被冷风吹了一阵才缓过神来,盯着不远处的操场、散开的人群再度陷入了摸不着头脑的状态。
不是,这俩人怎么可能会发展成……
谢明义开始扒他两位前桌相处间的细枝末节,横竖没想出个所以然,但是当快走到操场时,他灵光一现,他蓦然又想起了自己前些天问宋文琪,贺池为什么总是在为难许陌,在全班面前嘲讽许陌是不是有些过了啊,再说了,这针对是不是过于明显了啊。
那时,宋文琪啧了声语气中也是嘲意,“他们自己的事,你管东管西干什么呢。”
“我只是说许陌可怜。”谢明义搓了搓手臂上不存在的鸡皮疙瘩,“要是我被人这样一架,肯定这辈子都记住这个人了。”
“被公开处刑真的好惨。”
“许陌最近是得罪了多少人啊。”
宋文琪打断了谢明义的感慨,“那也和你没干系。”
谢明义还想说啥,但是他那不八卦、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同桌继续低头,回归题海了,他悻悻闭上了嘴。
谢明义那时候没注意到宋文琪口中的潜台词,现在猛然意识到了。
原来是家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