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准备开始拍摄了啊!”导演组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七嘴八舌。
晨光为海浪镶上一层金边,潮水退去,露出一条白沙与珍珠铺就的海边小径。月牙形海湾像恋人的臂弯,吞吐着晨曦的浅金色光晕。浪花拍岸,击碎在礁石上,碎成千万水晶碎片。
在阳光下折射出灿烂光辉的贝壳圣坛上,站着戴面具的司仪。简以舟与祝灵妙从小径向圣坛走去,走到司仪面前时,简以舟将祝灵妙抱起,一人一猫看向司仪手中的金樽。
神奇的是,金樽中盛着的海水分成三色,居然各不相容,司仪的声音低沉又神秘:“这三色海水,分别是珠岛的深渊之水、浅湾之水、浪沫之水。”
祝灵妙仔细看去,发现真如他所说,其中深渊之水靛青,浅湾之水碧绿,浪沫之水银白,三色泾渭分明。
“潮生时相逢,汐落时结誓。”司仪看向他们,面色庄重道,“若是能完成珠岛婚礼的重重考验,珠岛海水将会重归一体,再不分离。”
司仪伸出手,指向海边:“第一关为‘穿月’,海底有月形通道,若是能共同走过,便为看过四季阴晴圆缺。”
远远望去,确实看见海边有一处入口,似乎里面是穿海的特制透明玻璃隧道,从海边一侧开始,不知道出口通往何处。
数只系着金铃的檀木筏在浅海处漂浮,载着燃烧着香料的莲花灯,为月形隧道入口更添一丝神秘,令人心有敬畏。
其他嘉宾们则乘坐电动小艇,在浅海周围等待简以舟和祝灵妙进入隧道。
“穿月”作为此处传统时,最初是要靠新郎游出月弯弯形状,带着新娘抵达指定的仪式地点。但这么多年过去,为了保留传统寓意,同时降低仪式的风险,才修出了这么一个月形通道。现在会来“穿月”的,不仅仅是当地的居民,还有许多慕名而来的游客,为的是讨个好彩头。
所以,按道理来说,“穿月”这项传统非常简单,既没有危险,也没有什么难度。唯一的问题只是海底隧道阴冷,过隧道时的海并不像外面看去时那样清澈透亮,反而是一片黯淡,往稍远的地方看去都是未知。
在加上隧道里并没有其他的照明设备,导致隧道里的人往往觉得前路一片渺茫,常常有人在其间不敢前行,半路踌躇许久才迈出一两步。甚至有自信满满前来的人,直接选择放弃这个挑战,直接狼狈地原路返回,从路口离开了。
又或者有同行而来的情侣,一个胆大包天,另一个踌躇不前,前者嫌后者束手束脚,后者嫌前者不知体贴,最后两个人各走各路,一个怒火冲天地往前走,另一个泪流满面地向后退去了。
当地居民在节目组来筹备活动时,也曾向他们介绍过这些故事,没料到活动策划乐呵呵地笑:“那更说明你们这‘穿月’有说法,这都不能一起走过的人,确实不能长相厮守。不管往前走、往后走,能一起走过去的,不管是满月残月,至少也能算都走过啊。”
简以舟抱着祝灵妙下了隧道,祝灵妙在他怀里,无需顾忌脚下,于是仰着脸四处观察。越往深处走,越觉得海里十分可怖,四周玻璃透明,环绕着不算温柔的深色海水,海潮时不时拍打着隧道玻璃壁。
祝灵妙觉得仿佛随时要被漆黑海潮吞没了。
她在梦境里见过比这可怕千倍百倍的场景,但是那时候她能够清晰地意识到,那些场景对她来说是可以抵抗的对手。但这下不一样了,她知道这是真实的场景,真实的海面以下。
真实的海不会突然变成凶兽,不会突然开口说话或尖啸。但凶暴的海潮却有能力将人吞没,带去人的生命。
她不确定自己在未知的深度、未知的危险面前,有没有能力救自己和简以舟于水火。
哪怕知道发生意外的概率几乎为零,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像水宝宝一样不停往外冒的思绪。
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低下头,将脸埋在简以舟怀里发抖了。
简以舟同样注意到了。这种情况有些罕见,他家小猫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碰见什么事情都伸着脖子朝外张望,丝毫没有他查询养猫资料时看见的,其他小猫不亲近或者怕人的情况出现。
所以他立刻紧张起来,倒不是为越来越黑的海底隧道,而是因为小猫反常的表现。
他停下脚步,轻轻拨弄小猫头顶的绒毛,直到怀中那团白色的毛茸茸的颤抖稍稍减轻,才略微安下心,手上的动作却依然没舍得停下来:“喵喵,很害怕吗?害怕的话就抓住我的手臂,我会带着你走出去的。”
祝灵妙抬起头,看向简以舟。那人的眼睛在昏暗的环境下显得尤为坚定,看向小猫喵喵时则带着能令人安定的、柔和的笑意。
“还能和我一起往前走吗?往前还是会害怕的话,我就带你回去。”
祝灵妙着急了,用力点了点头。如果简以舟这次回去了,岂不是第一关都过不了?等综艺播出来之后,大家也会把过不了海底隧道归咎为简以舟的责任,谁会说是因为他的小猫害怕,他才折返呢?
为了让简以舟放心似的,她用力往前一蹦,前半个身子差点掉出简以舟怀里。幸好他抱得够紧,才没让她一扑腾窜到地上去。
简以舟看懂她的意思,轻轻揉了揉她的脸蛋。
“那我们就继续一起往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