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宋书禹恨恨挥舞手臂,砸了一拳空气。
“定是那个妖道用了什么妖术,扒了皮还藏了尸。真是可恨!”
接着,他凑前,牵起宋青君的手。
“姐姐,他们的目标是美人,说不定会要谋害你。”
语气满怀担忧,但下一刻又突然变得激昂高亢。
“不过姐姐放心,我保证会寸步不离地保护你的!”
他神情严肃,但低头后发现自己又唐突了。
顿时有些尴尬,宋书禹赶忙收回手,还惩罚般拍了一下。
耳尖微红,宋青君将手抵于唇边,轻咳。
“手有点凉……”
次日,众人浩浩荡荡赶去柴房,打开一看,哪还有花容的身影?
陈道士松了一口气。
整个宋府炸了锅了。
现在,几乎人人都相信花容是妖怪,看见陈道士后畏罪潜逃了!
当然,宋锦春不信。
见柴房空无一人,他跪地悲鸣。
“阿花!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而后气急攻心,吐了一口鲜血后他就晕过去了。
宋书禹说那道士根本不足为惧。
画皮离开只是因为她再待下去宋锦春的小命就不保了。
“那纨绔只有点气虚,调理几日就好了。
“而且在我看来,他的心痛可比身痛多多了。”
见这鬼没正形地看戏,宋青君轻推了推他。
宋书禹立马听话地去监视了,很快便收到新消息。
他模仿那两人的声音,绘声绘色地描述。
“那样一个百年难遇的美人,要是被我吸收了该多好!”
“姑奶奶哟,那家伙可不好对付。
“再说了,府上不是还有一位吗?还是个柔弱的小瞎子,这次肯定能成!”
说完他用手支着下巴,望向对面。
“姐姐怎么做?”
头随着嘴巴的闭合一晃一晃的。
宋青君倒掉茶渣,淡淡回应。
“守株待兔。”
当天夜里,她独自坐在房前的走道上,惬意地喝着茶。
赵姨娘不请自来。
“二小姐真是有闲情雅致,这么晚了还在这喝茶。”
听到那娇柔妩媚的声音,宋青君又沏了一杯,推去。
“姨娘怎么深夜来访,不会是想同我一起品茶吧?”
赵姨娘自信,宋青君已是瓮中之鳖,无处可逃。
所以她不紧不慢地坐到对面。
细细咋一口茶后,她突然主动开口。
“你知道姨娘为什么叫杏梅吗?”
宋青君清楚这是对方开启话匣子的信号,没有回应。
赵杏梅果然也不等她回答,自顾自地说下去。
“院里的姑娘们都喜欢用花来取名字,什么傲梅啊、香兰啊、春桃啊的。”
“她们都嘲笑我,说我这个名字太土气。”
“呵呵,我从小就在妓院里长大,我很清楚地知道——
“在这里,只有美,才能让你过得好,也只有美,才能让你有话语权。”
“杏梅,杏梅,是信美!”
她眼中带着狂热,抬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脸,而后,又放下。
像是将宋青君当成倾诉对象,她把多年苦水一股脑地吐了出来。
“你知道吗,我们做妓女的,每天就是上妆、拉客、陪客、卸妆。”
“老鸨总是一脸凶样,常对着我们破口大骂。”
“粉敷少了,她说你难以入眼,一嘴巴就过来了。
“粉敷多了,她说你败家不要脸,又是一嘴巴过来了。”
“当然啦,接客才是最要命的。”
赵杏梅低头皱眉,摩挲杯壁,神色浮现厌恶。
“运气好,遇上个温柔大方的也好受点。运气不好,半条命也就没了。”
“但就算是这样,明天也不能停,来了月事,也不能停,只能乖乖受着。”
“院里头还有叫小打的伙计,长得贼眉鼠眼。
“专门在窗户外听,监视你有没有好好服侍客人……”
而后,她长叹一声。
“这些都是普通的妓女的待遇。”
“我当年是花魁,表面看着光鲜亮丽,但也是这么一步一步爬上来的。”
“我懂得讨好老鸨,也狠得下心。
“只要有出头的机会,我绝不会心软放弃。”
“该陷害的陷害,该栽赃的栽赃。”
“和宋汲第一次就是我耍手段抢来的。”
“我伺候得不错,他捧我,我们倒也腻歪了一阵。”
“本以为只是露水情缘,可没想到我运气居然会这样好。
“我中了。”
“因他位高权重又子嗣稀薄,老鸨不敢随意处理。
“所以最后是宋汲花了大价钱将我赎了出去。”
“那天,老鸨脸都要笑烂了。”
嗤笑一声,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本以为进府了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但事实上并非如此。”
“我依然是个以色侍人的妓子。
“只不过从侍很多人变成侍一人罢了。”
“而且宋汲是个风流的。
“院里有燕环肥瘦各色模样的美人,倒也和妓院没什么两样。”
“不过……”
她把玩着茶杯,满脸倦怠。
“之前有的姑娘不服管教,有的姑娘不堪大用,所以我能混得风生水起。”
“可在这宋府,阴私勾当还真是防不胜防啊。”
“等磕磕绊绊地保住了胎儿,想来个母凭子贵,但生下来的竟是个女儿。”
“女儿也就罢了,好歹也到了姨娘的位置。”
“可我万万没想到——”
赵杏梅猛地攥紧茶杯,手上青筋暴起。
“生孩子后,容颜身形会下滑这么大!”
下一刻,她尖声控诉。
“你知道我看着自己一天天憔悴、衰老。
“看着自己肚子上那恶心的皱纹,我的内心是多么痛苦和愤怒吗!”
宋青君被吓得手一抖,茶水都泼出去几滴。
“不过……”
那女人的声音又变回妩媚。
但在这死寂的夜里,那婉转的声音听起来一点也不勾人。
反而十分诡异。
“幸好我有可以恢复容貌的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