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思考都没有,立马就卸下背上的竹笼,跳下河里,把那人从树干上拖了下来,架到了岸边。
小和尚用双手轻轻地拨开了那人脸上粘着的头发,是张惨白到泛青灰的脸,所以那人模样如何,小和尚并没有看出来。
小和尚用他的右手探了探那人的鼻下,又把了把那人右手的脉搏,才轻语:“怎么会受如此重的伤?”然后才开始寻找起了那人身上的伤。
在发现那人的胸口上有两个大窟窿,腹部也有两个大窟窿,还有他的手背,胳膊,腿上七零八散的伤口后,不禁震惊: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不过,令他更意外的是,他受了如此要命的伤,竟然还有口气,真不知道是奇迹,还是他的命太硬。
小和尚望着那人怜惜地叹了口气,拖着他的双臂朝眼前的大山下走去了。
大山下有一座不大不小的茅草屋,小和尚住在里面,把那人也拖了进去,放在了唯一的一张光秃秃的还是翠绿色的竹子做成的单人床上。
小和尚帮那人做了简单的清理,就去外边了。
然后过了没多大一会儿就端着一只竹子做成的碗跑了进来,开始给那人敷药了。
药是现捣的,墨绿色的,小和尚没有放过那人身上的任何一个伤口,都给那人涂了一遍药,然后才停了下来,而时间,已经到了傍晚。
小和尚站在床边,用着慈悲的眼神望着那人,过了好大一会儿,才道了句“阿弥陀佛”,出去了。
小和尚再也没有进来过,直到到了次日傍晚,晚霞映红了整个天空时,才又一次踏进了这座茅草屋。
而彼时的小和尚,已经换了身和尚袍,虽然看着跟昨天穿的和尚袍一样,但明显他现在穿的这身很合体。
他的脸上也多了些风霜,似乎是才经历过一场长途跋涉一样。
他把身上斜跨的同色布包卸下,放在床上,从里面掏出来了一个枯草色的小葫芦,打开木塞,从里面倒出来了三粒像西瓜子一样的褐色药丸,塞到了那人的嘴里。
然后又找到一个圆形黑色,跟荔枝一样大小的小盒子,把里面莹润,洁白到像是雪一样的药膏,涂抹在了那人的伤口上。
“这药已经很难得了,你要是还好不了,真就没办法了。”小和尚给那人一一涂抹好伤口后,又怜惜,慈悲地望着那人看了会儿,才道了声“阿弥陀佛”,再一次出去了。
小和尚在忙什么,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晚上是不睡觉的,因为每天早上,他总会背着一竹笼像是野草一样的东西回来,然后一边煮清汤寡水的粥,一边给那人喂药,涂药,如此,一眨眼,就过了七天。
七天了,在春天,那是一日比一日暖。
在小和尚的细心照料下,那人手背上,胳膊上,双腿上的伤口已经都痊愈了,除了他胸口的那两个窟窿,腹部的那两个窟窿,虽然比之前好了大半,但却并没有彻底痊愈。
小和尚担心春季生发的阳气会令他的伤口感染,化脓,于是在将圆盒的药涂完,又给那人喂了一次药后,再一次离开了这座茅草屋。
小和尚在离开前道的那声“阿弥陀佛”那人听到了,而且在心里还无情地鄙视了一番,想着他大难不死,死秃驴再敢在他耳边阿弥陀佛一句,他一定会一掌劈了他!
那人在小和尚离去的次日清晨,彻底醒了过来。
如所有昏迷许久再次醒来的人一样,那人对周围的一切先疑惑,懵懂,然后开始清晰,明白。
他强撑着无力的身体坐了起来,打眼一扫,屋内空空如也,只容得下一张小床,一把小椅子,一个煮饭的小锅炉,再什么都放不下了,不由地皱起了眉头,穿好鞋,下了地。
屋外的晨曦已经冉冉而升,照亮了屋外,把橙色的光都射进了屋内。
那人便推开竹门,跨了出去。一眼望去,一片碧绿,还有他似曾相识的那条“河”。
那人在五块灰色大石头铺成的院中站了一会儿,想等到救他的人出现,但那人却并没有出现,于是,他就不带一点儿犹豫地离开了。
他的命是谁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必须立马回到绝情崖,必须重新掌握“红莲教”的统领,这样魔教才能卷土重来,这样,他才能一统江湖,为他父亲报仇雪恨!
这一年,南宫睿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