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族身份自然不好请魔族医治,楚蘅只能现学治疗符的画法,熬了一夜才画了几个满意的。此时看到自己的心血被随意揭下,楚蘅有些着急,脱口而出,“此物用于疗愈,贴上。”
晏空青简单看了眼手上的符纸,然后将画得丑陋无比的符贴了回去,最后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这是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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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蘅眼珠子一转,很是坦然,“似乎是神族人,名字倒是无从知晓,便叫你晏空青如何?”
晏空青失忆了,楚蘅可以确信。
除了每日必要的交流外,晏空青几乎没说几句话,也没提起要回神族的事情,就连楚蘅和他描述那日忘川一事,他也是表情空白一脸茫然,不像是装出来的。
因此,楚蘅将血月宫内的偏殿挪给他住,给他捏造了一个魔族身份,并为他画了许多张易容的符篆,暗自决定把他留下作为自己戏里的主角。
一场大戏,一箭双雕,做得好了,那便不仅能够完成魔君留下的谜题,还能让神魔不再起不必要的争端。
至于做得不好,楚蘅从来不想这些,只不过魔君走得轻松,留下的却不是什么轻松的活。楚蘅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就觉得头疼无比。
楚蘅是专业演员,却并不是个专业编剧,因此许多额外的情节只能从生活中来找。
楚蘅支着下颌,手上转着毛笔,眉头紧锁,余光不自觉扫到晏空青。
晏空青坐在一旁翻书,正巧翻到一本书,名为《魔$%#?神?%#》。他伸出的手在空中停留了几秒,最终还是决定拿过那本名字从未见过,生僻难懂的,但偏偏像是介绍神魔历史的书。
晏空青现在完全失忆,法力还在,但他却找不到运转之法。除了知晓自己是个男儿身,被魔君救下,其余丝毫没有印象,因此了解神魔历史算是他接触这个世界的第一步。
楚蘅看清那书名后,眼皮一跳,又想起自己写《魔君和上神不得不说的故事》时用的是汉字,晏空青估计压根看不懂,于是放下心,转头看着断恶,“对了,忘川口那两人最后如何了?”
“我入忘川时,恰好两人已经停止打斗,白衣衫那位急匆匆走了。”断恶自晏空青醒来后便再没变成人形过,一只短刀整日悬浮在半空中,显得威风凛凛。
“可惜。”
灵感缺失、素材缺失、演员缺失。
以往楚蘅只知演戏很累,却从来没有注意到一部剧从筹备到开机再到杀青其中需要多少人劳心劳神。
敬佩啊!
但一般这种时候,灵感就会突然出现,就好像你不刻意去寻某样东西,那件东西下一刻就会出现在一个让人意外的地方。
忘川口那位近似癫狂的白衣神君近几日已经快把忘川翻了个底朝天,还成天念叨着什么“完了、完了”。
楚蘅又去了一趟,顺便给晏空青贴了个符,依旧是临时学的,潦草无比。
“甚好,你觉得如何,虽然现在的你长相不及从前半分。”楚蘅捏着晏空青的下巴,仔细端详后给出评价。
晏空青瞟了一眼楚蘅正在作乱的手指,压下心底的抗拒,看着那张和自己从前并无不同的脸点点头,“可以。”
这次白衣仙君独自坐在川边,神色落寞,低着头,手指在地上拨弄着什么,像在流泪。
楚蘅带着晏空青往他身边一坐,语气熟稔,手掌拍了拍他肩膀,“怎么了这是?”
白衣并没有察觉任何不妥,可能是情绪抵达一个高处,只需要一个契机便能全部释放,他低着头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唉,一言难尽。”
白衣在神界任兔儿神,专管人界姻缘,因为人界婚育率极低,被父神约谈,又因为丢了宿缘红绳,被遍寻玄凌无果的父神迁怒,被贬人界历练,成功达成九十九段姻缘才能回到神界。
“可世间之事并不只是简单的非此即彼,我的红线管得了始,却管不了终,聚散离合也非局外人可以控制。累死累活最后得到的只有轻飘飘的一句贬斥,我不明白。”
“人人都有烦恼,神魔也不例外,身为父神,要考虑要处理的事情更多,内心郁结,借此发作罢了。”楚蘅倒是看得明白,“但是这样并不对,你是独立的,不该为外物驱使,最后落得一个伤身伤心的结果。”
说完一大段话,楚蘅用手指点着晏空青的手背,眨了眨眼睛,“对不对?”
晏空青没看楚蘅的眼睛,只是极轻地嗯了一声,但内心里的话还是耐不住溜了出来,如同训练了千百万遍,“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是在其位谋其事,没人能例外。”
此话一出,另外两人齐齐转头,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一脸坦然的晏空青,目光明晃晃像是在说:“你在说什么鬼话?”
晏空青又加了一句,“若是安排之事无法完成,那便该承担后果。所谓的施压不过是激励,向来如此。”
“我打死你!”白衣仙君表情突变,直直朝晏空青扑来,“我打死你个腰不疼的!”
楚蘅一边将晏空青护在身后,一边制止白衣,本以为这是一场鏖战,没想到过了片刻,白衣已经平息,伸出手指颤抖着开口,“上神!玄凌!空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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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蘅纳闷,扭头就看见原本白衣坐着的地方,一个手绘的王八显露出来泛着淡淡粉光,而白衣粉发本人正扑在晏空青腿上,涕泗横流,活像见到了恩人。
“抱歉,你是?”晏空青皱着眉,心底涌上来一股似乎是经年累积的嫌弃和无奈。
“我?”
“忘川南神宫北,姻缘殿的柴应元啊!”
“我们以前还有过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