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眠被顾净尘一路带到了讲座大厅门口。

“顾老师，你先进去准备，我稍后进去。”楼眠开口说道。

顾净尘迷弟迷妹这么多，要是自己和他一块进去，估计所有人都要知道自己了，楼眠还不想如此瞩目。

顾净尘想必也知道，所以他没有再强求，只是点了点头：“好，不过眠眠一会儿记得要坐前排，入场券上面有写着我给你安排的座位。”

楼眠笑了笑：“那当然没问题，给顾老师捧场我自然义不容辞。”

顾净尘走后一小会儿，楼眠便直接踏入了宽敞明亮的讲座大厅。

大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书香，暖黄色的灯光倾洒而下，给整个空间披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厅内整齐排列着上百张座椅，目前已经几乎坐满了。

台上，一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展示着《山河风云变》小说的封面——

尸山血海之上，一位带着黑色麒麟面具的青年手握长剑而立，剑上血迹斑驳，眼神透着因杀意而带来的兴奋。

青年背后则是一个坐着轮椅的瘦弱男子，面带微笑，脸庞俊美，看起来温和有礼，且自带一股儒雅气质。

但细看眼睛深处冷漠冰凉，视万物如同蝼蚁。

在屏幕下方，摆放着一张木质讲台，讲台上简单地放置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清茶和一本翻开的《山河风云变》。

楼眠在第一排位置坐好后没多久，顾净尘便缓步走上了台。

他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清茶，拿起了那本放在讲台上的《山河风云变》，开始了讲话：

“首先，欢迎各位来到《山河风云变》的讲座现场，我是作家昆仑。”

清冷中带着点空灵的声音在全场响起。

下面顿时一阵欢呼。

“啊啊啊，昆仑大神好帅！”

“昆仑大神，我是你的狗！”

“谁能想到有一天最喜欢的教授和最喜欢的作家合为一体了，啊啊啊，太激动了！”

……

“今日的主题是《从萧山河身上看人性之恶》。”

“从我写《山河风云变》到今天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年。可以说这本小说自问世起便受到很多人的批判和指责，因为我笔下的主人公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罪犯。”

“但今天当着大家的面，我要说一句很真实的话，萧山河是在我笔下所有人物中我最喜欢的人物。”

顾净尘淡淡道。

尽管说的话如此惊世骇俗，但面上依旧波澜不惊。

下面有些同行的作家已经争吵起来了。

“萧山河是一个很纯粹的人，纯粹到极致的恶。”

“现在有很多小说，总是给所谓的“恶”加上一个理由，反派必须要受尽磨难才能成为反派，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但我并不认同。”

“就像“善”不需要理由一样，为什么“恶”就需要理由？”

“萧山河就是这么一个人，他不需要同情，不需要怜悯，甚至不需要爱和关怀。他就是喜欢杀戮，就是享受那种把所有人耍了一通然后开心地把他们都杀了的过程。”

顾净尘慢条斯理地说着自己的看法。

“昆仑老师，那你认为你创作这个极恶角色的意义是什么？”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子起身提问。

顾净尘将手慢慢摸向自己的胸口，那个贴近心脏的位置，开口道：“探究真正的人性，一个不受社会法理束缚的真正人性。”

听到这话，楼眠心里一阵激动。

他在现实世界也听过不少关于“人性”的讲座，但从来没有哪个讲座这么触动他。

“顾老师，那你现在探究明白了吗？”楼眠起身问道。

顾净尘在楼眠期待的目光下摇了摇头，只说了一句颇有深意的话：“我之局限，意识之局限，人性之局限，世界之局限。”

楼眠似懂非懂。

若说意识之局限，那如今的自己是不是已经超越常识了？

又或者说他来到这个世界本身就是常识，只是他未曾发现而已。

*

讲座结束后，楼眠在顾净尘的邀请下一起去吃饭，也算是应了前日之约。

楼眠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滚烫红油，有些好奇：“顾老师，没想到你也喜欢吃辣？”

顾净尘笑了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