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城市总在下雨,在姜望久远的记忆里,似乎就没有雨停的时候。
这些被雨朦胧了的过去,回忆起来就只剩下那个巷口,那本画簿,以及那声……
“江哥。”
略带稚嫩的嗓音里全是胆怯,小心又谨慎地试探着,生怕眼前人会因为这声称呼感到不满。
但眼前的人回过身,脸上露出皎洁的笑,眯着眼睛道:“叫的可真好听。”
从那以后,这声“江哥”就总会跟在他屁股后面,赶不走也骂不走。
江清盛盯着眼前人打量,逐渐锋利的眉眼,略显沉稳的声线,都和那时的完全不同。
但这句试探性问候里藏着的小心翼翼,却又和那时的别无二致。
姜望在问完那句话后就一直沉默地盯着他走神了,似乎是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江清盛见他脸上的最后一丝清明都要挂不住了,感觉再不开口,这位姜同学就要给自己原地尴尬死了。
“你……”江清盛欲言又止,朝他眨了眨眼,笑着道:“愿意的话。”
姜望:“……”
“你就当我放屁吧。”
“那不行,”江清盛立即笑着回他:“我反正两只耳朵都听见了,你要不好意思,也可以没人的时候偷偷叫。”
话落某位要面子的校霸起身,抬手给了他一拳。
“想的美。”姜望啧了声,随即背着包走了。
江清盛笑咪咪的盯着他的背影,拿好桌上的早餐,起身追上。
早上这个小插曲让江清盛一天下来都很飘,时不时的就抽空逗一下旁边人。
姜望这会刚补完觉,一睁眼就看见某人非常得瑟地往他桌上丢纸团。
刚一睁眼,纸团就不轻不重的正中姜望脑门。
“你他妈……”姜望刚要骂人,就看见这人又贱嗖嗖地指了指他手里的纸团。
姜望拧着眉将手里的纸团打开,上面是一行笔锋凌厉的字:再喊一声听听。
姜望:“……”
“去你的!”姜望朝江清盛骂了声,随即想将纸团丢回给他。
但刚抬手就又想到了什么,便立即掏笔在那行字下补了句:
先喊声姜爹来听听!
姜望鬼鬼祟祟地写完后一撂笔,将纸团子盘圆实了,瞄准江清盛的脑袋发射,刚好命中靶心。
姜望恶趣味十足地笑了笑,朝着江清盛竖了根中指。
讲台上的张怀文刚好回头看见了这一幕,嘴里的讲课声当时停了,不悦地嘟囔了声:“有些同学,在教室后面异常的活跃啊。”
张怀文说着,端着书朝姜望的方向笑了笑:“我的语文课是有些无聊,但是我相信教室里总有同学想听的是吧?”
姜望慢悠悠地回过身,朝讲台上的张怀文看了眼,随即偏头笑了笑。
“姜望,”张怀文这回直接指名道姓,微微皱眉道:“我让江清盛坐你边上是为了辅导你学习的,可不是方便你开小差的。”
闻言姜望低了低腮帮子,眯着眼盯着窗外,等着他下一句话。
就在那句:“你不学,别人还要学。”响起来前,旁边的江清盛举起了手。
“报告!”江清盛抬眸盯着讲台上的张怀文,坦诚道:“是我刚刚走神开小差,姜望同学好心提醒我。”
姜望回过头看了眼他,脸上的不悦没了大半,最后勾勾唇,用口型对了句:接着编。
讲台上的张怀文听了这解释,便推了推眼镜,笑着道:“这样啊,人难免有犯错的时候,下次听课注意力要集中些。”
说完张怀文又看了看江清盛边上吊儿郎当的姜望,清了清嗓又补充道:
“姜望,你最近的进步老师们都有反馈,希望你能多和你同桌交流交流,对学习多上点心。”
这些话姜望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有些不耐的举起手。
“明白了老师,”姜望勾起唇角,大大咧咧地喊了声:“您能继续讲课了吗?我保证认真听。”
张怀文立即抖了抖手里的书,转回身写板书了。
旁边的江清盛低头笑了起来,姜望闻声立即撇过头瞪他,压着声道:“下课再找你算账。”
“欸,你没听老张怎么说的?”江清盛笑着道:“要多和同桌交流交流,别那么记仇。”
姜望咬着牙,趁着张怀文背过身的瞬间,抬手揍了他同桌一拳。
前边的凌辰回头,默默补了句:“你俩可真是,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相爱啊。”
“这俩是现在一天不闹腾都难受。”他旁边的杜越文在后边跟了句。
姜望捏着拳头,不怀好意的朝他俩笑了笑:“我看你俩是也想被我“宠爱”一下了。”
这俩活宝立即回过身,装刻苦去了。
一天很快过去,转眼之间就到了最后一节班会课。除了要宣布考试的大致情况,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
“揭开胜负的时刻到啦!”杜越文得瑟地朝旁边的凌辰笑了笑:“饭卡充钱没?等着请我吃饭吧。”
凌辰朝他翻了个白眼:“你嚣张什么?人老张说话了吗?”
后边的姜望听见了,朝江清盛淡淡地问了句:“他俩嘀咕什么呢?”
“忘啦?”江清盛有些好笑的看着他:“你是忘了,还是输不起想赖账啊?”
这回姜望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无意间打了个很无聊的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