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予文不解地看过去,裴灿礼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她只好止住了话头。
他们喝完茶,又同芳姨寒暄了几句,便离开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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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门,等到不见了芳姨,贺予文才转身看向裴灿礼,有些不解地开口:
“你方才怎么不让我接着问下去?”
裴灿礼看着她,温声解释道:
“这是芳姨家的事,我们不好太追根问底了,况且芳姨肯放心让康康去那,想来也是有了足够的底的。”
“我们若一直问下去,倒平白惹人烦了。”
贺予文低下头沉默了瞬,点点头。
“我明白了。”
裴灿礼看着她,突地开口:
“不过文文,已经过了两周,你颈上的疤怎么还没有消?”
贺予文僵了僵。
她方才低下头时,领子也顺着后边低了低,侧边的疤痕就容易显现出来了。
只是没想到,裴灿礼这么快就发现了。
他语气里带了些不满,贺予文分不清这是因为她隐瞒他而不满,还是因为那道疤痕久而不消而不满。
但她希望,不要是前者。
贺予文抬起头,颇有些紧张地同他解释:
“我每日都有擦了药的,是你送我那支药膏,但它就是不消,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说到最后,她带了些委屈。
她的确是每日都有用那支药膏的,可这疤痕就像是存心要和她作对,不仅没有消,反而还变得更深了些。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又受了次伤,虽然她也不知道这最开始是怎么伤到的了。
裴灿礼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时间久了,贺予文心里有些失落。
虽只是这样一件小事,可她也不想叫他失望的,但这话说得的确连她自己都不信。
贺予文看着他,裴灿礼还是没说话,只是头低下了些,看不清神色。
他生气了吗?
贺予文心紧了紧,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决定先同他道歉。
不论如何,还是先将这位大少爷哄好了更重要些。
裴灿礼突然开口:
“你每日都有擦药,都消不去疤痕,还变得更深了吗?”
贺予文不明就里,点了点头,指尖不安地攥紧了。
她鼓足了勇气,想要先一步同他道歉:
“其实我——”
下一秒,裴灿礼突然抱住了她。
他抱得有些紧,贺予文下意识地挣了挣,裴灿礼没松开她,只是动作更轻了些。
“怎么了?”贺予文试探着开口。
他变得实在太快,让她有些不安。
“无事。”
说完这句,裴灿礼没再说话。
裴灿礼抱着她,将她拥在怀里。
贺予文头靠在他近心口的位置,看不清他现在的表情,只感受得到他此刻胸廓起伏的节奏,以及不明显的心跳声。
“文文,对不起。”
裴灿礼突然开口,没来由地说了这句话。
贺予文不明白此刻的情况,但还是顺着他的话,回了句“没关系”。
裴灿礼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不知是不是错觉,贺予文总觉着他此刻真真地是抱了极大的歉意。
因为他此刻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音,就连胸廓起伏的幅度,也不太稳定。
就好像,他真的做了什么很要紧的错事。
他突然明白过来,才会这样不定。
可他会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呢?
似乎从最开始认识的时候,他便总是会同她道歉。
可从始至终在利用人、辜负人、对不起人的,明明都是她啊。
或许,他只是做了他以为的错事吧。
诸如对她态度不够好,对她照顾得不够妥帖之类的小事。
至少到目前为止,做错事的人只有她一个。
所以,贺予文又轻轻地回了次“没关系”。
等来的是又一句“对不起”。
以及,他突然松开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