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七位长老为了方便教习墨岚,备战武林大会,决定在赏星居长住。
她这才知道,他们在赏星居都有属于自己的院子。在她爹还在的时候,他们经常会住在赏星居,一起谈笑共饮,吟诗作画,冬赏雪,夏听荷,行各种风流之事。他们既是既是知己,也是同路人。
偃行站在莲池旁的风檐亭内,怔怔地看着亭内石桌上一幅残局。王积薪摸了摸棋盘:“都落灰了也没人来清理,应该是晚清不想让他们的痕迹消失。”偃行回过神,看着王积薪慢慢擦去指腹上的灰,声音有些低哑:“我说错了,阿岚并不像琢姐,她更像问天。”
王积薪哼笑一声:“是啊,终究是天不亡万花谷。问天当年说过他创立万花谷,是想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所以才在外族入侵时,身先士卒去了前线。琢玉是他的夫人,自然会跟他走。偃行,人总是要向前看的,现在的我们只管尽心培养阿岚就好,他可是万花谷的希望。”
“我知道。”偃行看着桌上的残局,拿起边上一只素胎梅花纹的酒杯慢慢摩挲,里面的酒液已经干了,杯里落满了灰尘和枯叶:“连杯子的位置都没移动过,就好像我们出发前去边关是在昨天一样。”
“偃行。”王积薪目光落到他手中的酒杯上,皱了皱眉:“这是琢玉当初用过的杯子?”偃行没有回话,将杯中的秽物倒掉,拿出一块帕子自顾自地擦了起来。看到他的动作,王积薪不用他回答也知道自己说中了。
“琢玉已经走了,你这又是何苦?”王积薪看着他擦完后,要把酒杯放入怀中,再也忍不住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当初琢玉只是将你当成弟弟,她一点也不知晓你的心思,如今斯人已逝,你何必将自己困在原地?你本该是少林最优秀的大师兄……”
“王师兄,过去的事休要再提。”偃行一直淡淡的神色终于有些波动,挣开王积薪的手:“是我对不起师父。正如你所说,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1]。在阿岚面前,我们就都不要再提起过去了。”
说完也不等王积薪回话,转身离开了风檐亭,只是他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慌乱与寂寥。王积薪看着偃行的身影渐渐消失,忽然转头对着亭外笑了一声:“看够了吗?敢听长辈的墙角,胆儿肥了?”
墨岚摸了摸鼻子,从亭外的廊下站起身,笑嘻嘻地拍了拍身上的土:“呀,被先生发现了。”王积薪冷笑一声:“刚开始习武的菜鸟,还想躲过我们?若不是偃行方才心神大乱,你早就被抓到了。”
“您知道我在这,那方才的事是说给我听的?”墨岚从廊下绕过来,踏上风檐亭的台阶,对着王积薪行礼:“学生可不是故意听到的,只是因为要去摘星楼才不小心到这里的,您说对不对?”
王积薪斜了她一眼:“往摘星楼要从东跨院,孙老他们的院子那边绕过去,这里是西跨院,谷主您是怎么‘不小心’到这边来的?”墨岚刚靠坐在檐廊的扶栏上,听到这话,忍不住再次摸了摸鼻子。
“行了,我也没有怪你。方才那些话,有些我是对你说的。”王积薪也没管石凳上的落灰,直接坐了下来:“偃行和你母亲的事,你只要心里有数即可,不必对他提起。”“自然,学生可没那么蠢。”墨岚满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学生跟着先生们过来,本就是想询问一些关于我父母的往事。”
“何事?”“他们是怎么死的?”王积薪手指猛地攥紧:“晚清没跟你提起过?”“晚清从来都不敢跟我说父母的事,她觉得我还小,不懂得什么是生离死别。”墨岚苦笑:“其实学生早就知道了,但晚清那么伤心,学生也不敢刨根问底。先生们之前一直在谷外处理战后的事务,回来也在忙着整顿万花谷,如今得闲了,正好借此机会问问您。”
“我们之前在谷外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你父亲是个一流高手,就算是在前线,也不可能回不来,我和颜兄、偃行调查了许久才找到一些线索,指向的是现任武林盟主李庆。”说到这里,王积薪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我们去武林盟交涉的时候,李庆那狗贼不仅满嘴假仁假义,甚至倒打一耙,说我们万花谷因为过去的龃龉污蔑他。”
闻言,墨岚的眸光有些寒凉:“能确定是他吗?”“没有指向性的证据,李庆做事很小心,知晓内幕的人应该差不多都被灭口了,我们也是查了很久才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但若是想凭这些指控他,很难。”
墨岚嘴角勾出一抹凉薄的弧度:“总会有机会的,万花谷下次的扬名,就从他先开刀吧。先生,接下来还得劳烦你们继续查,这些证据总有一天会用到的。”王积薪脸色舒展开来,捋了捋胡须:“自然,谷主这是想自己亲自报仇?”
“是的。”墨岚从扶栏上跳了下来:“必以仇人之血,告祭先人。”
——————————————————————————————
当墨岚乘天梯前往摘星楼的时候,得到通知的内门弟子们都兴奋异常,入门这么久,第一次能自由进入只有谷主及七圣才能自由进入的三星望月,也许还能遇见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小谷主。
据晚清姑姑手下的侍女们说,小谷主长相挑着墨老谷主和墨夫人的优势长的,明明还是稚龄,气度确是像极了墨老谷主。他们都要好奇死了,尤其是女弟子们,墨老谷主在武林可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墨夫人也是顶顶的美貌,可想而知小谷主是多么的美貌了。
从古至今,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美人从来都是话题度最高的。一时之间整个万花谷的人都蠢蠢欲动,想去摘星楼偶遇一下他们的小谷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