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初一想起那放荡形骸、作风不佳的任锦年,心中就忍不住摇头。
应付一个简大小姐都够她忙乎,竟又来一个。
麻烦。
嗒嗒——
简子虚眉头轻蹙,两指弯曲抵住木桌,沉声道:“闻风灵。”
“在!”
江知初正焦急着,听得木桌被重敲,转头望去,就见“始作俑者”是简大小姐。
而小姑娘正挺腰收腹双手背后,合并脚跟站得笔直,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左右游移,活像只警惕被责怪的小松鼠。
原来叫闻风灵啊。江知初见小姑娘这副模样,心事再烦,唇角也不由地挂上笑。怪不得声音那么脆,跟门口边随风摇晃的小风铃似的。
只是...她眉心起了一道折皱,蜻蜓点水般微不可察,这张素净秀丽的脸好像从哪见过。
不会又是因为走过太多时空,识记无数面孔,脸盲了?
简子虚面无表情,仿佛对闻风灵此举习以为常。
她不咸不淡地瞧江知初一眼,见对方垂眸摆弄茶杯,长指纠结刮着白皙脸颊上软肉,狭长眼眸中才掠过丝缕浅笑。
这一笑转瞬即逝,却好巧不巧被闻风灵瞧见,唇瓣抿进口中,用舌尖舔几下,眼中闪起亮光,紧张霍然烟消云散。
简子虚回头,唇瓣翕动正要说话,就被闻从云小弹珠般的发言堵住:“我不该毛毛躁躁,要以茶修性,知清微淡远、心平气定!”
扑哧。
江知初笑逐颜开,上身前倾靠近木桌,一手捂住额头,一手轻扶空茶杯壁,侧过头,拿满眼澄莹的明月珠凝视简子虚,“简姐姐教的?”
笑得连嗓音都带上柔媚之意,眼中流转一圈圈水光涟漪,神韵自带娇娆。
江知初与简子虚座位临近,近在咫尺。
简子虚呼吸放轻,滞愣盯着江知初,也只是静静端坐。
面前人恰似日光下的水莲花,明媚灵动。
她手指轻勾衣袖,呼吸愈发缭乱,瞧着瞧着终而不敌,垂眸审视如雷鼓般跳动的心脏时,眼底藏有一片暗红。
闻风灵眼中不解,左瞧瞧这个,右望望那个,不懂在这区区一分钟内发生什么。
她挠挠头,以平掌作掩凑近江知初,低声叫嚷:“简总怎么不说话?”
江知初斜简子虚一眼,努努嘴,心道她怎知简大小姐一天到晚在想什么,总不能是因为被她嘲笑,觉得没面子?
可闻从云估计才十六、七。
小姑娘还是要糊弄一下。
“嘘。”江知初食指抵住唇瓣,下巴朝简子虚抬着,煞有其事道:“她呀,在沉思人间哲理呢~”
“哈哈哈哈哈——”
听见这从不远处传来的放肆声音,闻风灵嘴边刚牵出的笑立马收回,肩膀轻微瑟缩,二话不说就躲到江知初身后,低头揪着自己的粉色碎花裙。
该来的总会来。江知初眼中倦懒,无奈地瞧眼身后一秒老实的闻风灵,不得不抬起头。
视线延展,掠过碧湖蓝天远远观去,栈桥上的任锦年身着过膝吊脖蓝裙,手握一把檀香扇,柳叶眼勾着秋水,笑容骄傲,步态从容。
江知初眉头轻挑,不得不说,任锦年这身行头颇为应景,人也够美,似湖中精灵。
只是...她凝视被人挡在胸前的檀香扇,就算魏漾乱扯过夏避暑,可此时刚过春分,又临水汽,很热吗?
不过也符合这花孔雀的作风,开屏是一马当先。
她心中胡乱编排着来人,唇边不自觉带上坏笑。
简子虚被任锦年那阵刺耳笑声打乱思绪,抬眸瞧向江知初,这人正傻呆呆冲任锦年发愣,唇角轻弯。
瞧起来很是愉悦。
她黛眉紧蹙,眼梢轻眯,霎时掀起暗潮,目光一转睨向来人。
几人之间距离不远,任锦年习惯昂首阔步,扇子摇几下,就迎着三人视线,毫无压力地抵达茶轩。
一走进,正对的就是简子虚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脸。
她白简子虚一眼,并未分去多少目光。
站定,凝眸环视,精准锁定江知初的脸,才两眼放光。
糟糕。江知初看见这眼神,瞬间有不详预感从心中腾起。
果然,任锦年矜贵地拍拍裙摆上莫须有的灰尘,弯下腰,扇子“啪”地一合,排口就朝江知初下巴处伸去,话音轻浮:“小美人儿,你也在这儿啊?”
还未等江知初说话,她眼中含着恶趣味,食指抚向涂着枣红色口红的唇,又添一句:“怎么?想清楚了,要跟着漂亮姐姐我吗?”
什么?江知初眼神放直瞪着这工艺精良的扇子,心觉不可思议,如果她没记错,这本书...背景是科技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
任锦年堂堂一个富贵小姐,为什么能屡屡能说出这么尬的话...
快来个人救救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