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简子虚眸中微颤,点落几分忧虑,起身时动作缓慢。
“没事,只是给小白瞧瞧。”她身侧传来轻柔安慰声。
简子虚蹙眉,安抚包里的猫咪,轻声道:“嗯。”
诊室门刚推开,暖烘烘的气流裹挟消毒水味扑面而来,一张洁白诊室台,上面铺着蓝色垫子,灯光毫无保留地洒下,把台面照得格外亮堂。
主治医生姓赵,她指向诊疗台,“来,把猫咪抱这儿来吧。”
小白转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耳朵紧张地往后贴,将头埋进简子虚怀中,嘴中发出“呜呜”低吟声。
简子虚垂下黑玉般湛深的眼眸,轻摸小白的头,轻声细语:“别怕,一会儿就好。”说着将猫放上诊疗台。
赵医生眼睛扫过显示屏上猫咪的基本信息,用听诊器贴上猫咪胸脯,专注盯着表盘,“最近发现它身体哪里不舒服,或者哪里疼?”
简子虚站在一旁,指腹摩挲着手机,忽而想到什么,眸中微闪,“比平常饭量少些,吐过两回。”
听此,江知初用手握住另一只手腕,将目光移向猫咪。
难道误打误撞,猫咪真生病了?
赵医生问过一些基本问题,随之望向身侧助手,“小林,带猫去做个血常规和生化检查。”
无人答复。
“林然?”
侧后方被叫做林然的女人瘦高,面容苍白,戴一副银边眼镜,在灯光照射下泛着冷冽,白大褂扣到最上面,瞧着理性,不苟言笑。
林然推着鼻梁上镜框,收回凝视猫咪的视线,声音沙哑:“嗯。”
“这个小林......”赵医生瞧着林然抱猫离去的背影,眼中无奈,却又显得不敢多言。
简子虚看小白被抱走就要跟上去,不料却被身边人拽住胳膊。
江知初眉目肃然,语气耐心且沉稳,“等一等。”
这声音传入简子虚耳中,令她红了眼眶。
她瞧见江知初眸中带有令人信赖的光芒,不觉别过头,声音窒闷:“我只是有些...”话未说完便戛然而止。
江知初自然知晓简子虚吞进喉咙里的害怕与忧虑。
她眼皮微压,笑眸中埋藏剔透的狡猾。
此刻正是简子虚最难过之时,若给人一个安慰,岂不事半功倍,信赖值飕飕倍增?
她悄然瞥过这张恨得牙痒痒的面容,如果女主不长这张脸,真不知晓任务该多么通顺。
江知初闭眼压下心中泛起的抵触,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面上满是体贴暖笑。
她走到简子虚身前,轻拍人后背,话音温和:
“只是稍微检查一下,小动物跟人一样,都会生病,治好就行,不会有问题。”
随之她又重复道:“等一等,好吗?”
身边人身形一僵,好久没有动静,她侧耳倾听,连呼吸都隐匿得无影无踪,捕捉不到半丝。
江知初眼中微动,这是怎么了?难道简子虚也抗拒别人触碰?
总不会是她的问题?
可是!
她这么一个貌美“真诚”的女人,也没有那么讨人厌吧?
宠物医院中人来人往,电子机器声嗡嗡作响,赵医生正与其他助理说笑。
周边一切都喧嚣,可两人之间却静寂。
时间宛若被泡在凝胶里,便是想要波动搅乱,也无济于事。
好久,江知初耳侧才传来一声“嗯。”
刹那间,时间重启,周遭按原有节奏继续流淌。
压在江知初心头的巨石无声滚落,她轻捻手心,看来应该没事。
可她依旧不情不愿,觉得差不多后便急忙收手,悄无痕迹在衣服上蹭了蹭,随即退开一步。
江知初在事情超出预知而无措时,惯用忙碌来填满自己,也许是为麻痹。
这时忽而想到什么,脸色微变,脑中思绪翻转。
女主是不是知道什么,不然怎么会如此紧张焦虑?
还有刚才那个助理,眼中分明极其疲惫,却在看到小白的那一刻眼神倏得锐利。
可...都是为什么呢?
江知初紧抿嘴唇,面色凝重,心中谜团重重。
大量信息淹没她的复杂情绪,退开后,算是躲避,她刻意不去看简子虚,理所当然未瞧见这人的表情。
江知初脑中归类信息时,侧门传来助手声音:“精神上可能受到一些惊吓,检查结果两天后来取。”
赵医生点头算是认同,转头又与其他助理谈话。
林然则将猫抱给简子虚,自顾自地走在前,似要送两人离开。
江知初眉心微皱,暗自上下打量这助手。
这人口罩紧盖面庞,穿着那身洗得有些褪色的白大褂,行走在走廊里,显得毫不起眼。
江知初眉头蹙得更深,那样锐利的眼神不该属于她,或者说...不该属于这身份。
几人走出宠物诊室,林然轻飘飘问了句:“给猫染过色吧?”
“没有——”简子虚回答得很快,眼中震颤,将猫抱紧。
这话语紧迫急促,甚至有些高亢,全然不符合简子虚平日冷淡的风格,似要急忙掩饰什么。
江知初心中疑惑:简子虚这是怎么了?想要避而不谈吗?
小白……小白怎么会是黑猫呢?
猫咪精神上受了惊吓……
林然的话在心中萦绕,思及某处,她脸色骤变,难道有人给猫染过色?!
江知初想起猫咪软顺,甚至连未曾谋面的少女都愿意亲近,可唯独对一个人敌视——魏漾。
不会是男主吧?
简子虚这表现明显知情,可又为什么不承认呢?总不能是简子虚染的吧?
想到此,江知初敲敲自己的脑袋,无语笑着。
真是信息爆炸把神经弄坏了,怎么可能是简子虚,她那么宝贝这只猫。
空想终究还是不着边际,她必须得炸一下。
江知初赫然想起林然瞧见小白时忽变的眼神,这人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她拍拍简子虚肩膀,快走几步,拉近与林然之间的距离,笑得云淡风轻,问道:
“林助理怎会如此问?黑色就很好,干嘛染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