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段时间他们日日练武修行稍有成效,但谢瑜青的进度实在是慢,殷淮生了几分惰性,又起另一番心思。谢瑜青和他们不同,根骨差资质差,甚至身体也差,哪哪都拖累,金丹已经不指望了,倒不如直接灌些丹药,让他更快筑基。
殷淮向来不喜欢犹豫不决,没多久他就偷偷往谢瑜青吃食中加磨好的药粉,使了些手段麻痹他的味觉好让他察觉不到。果然这一招相当有效,如今谢瑜青已经突破练气期马上就要筑基。也不知是不是这段时间不间断的丹药灌着,谢瑜青多少有了些许变化,身上难得长了些肉,显得不那么瘦小可怜。
难得的暖阳将马车包裹起来,飞扬的马鞭将阳光里的细尘打乱,惊起几只飞鸟,因为连日大雨耽搁的路程好歹是勉强赶上了。
“老听你说谢瑜昭特别好,可是你们不是孪生子吗?”殷淮后撑着身子看他,劲实的双腿被长靴紧紧包裹着,马尾随风扬起,说不出的少年意气风流倜傥。
谢瑜青笑了笑:“我弟弟和我是不一样的,我们只是长相差不多罢了。”“你难道不嫉妒吗?”殷淮挑挑眉,他不相信谢瑜青没有这个念头。“当然有过,小时候不仅嫉妒过,还怨过他,”谢瑜青垂眸,嘴角的笑淡了一些,“不过也是因为以前过的太苦了,好在熬过去了,一些事情,熬过去就好了。”
殷淮看着他,倏尔笑了,“你这人太奇怪了。”谢瑜青疑惑的扭头看他,“奇怪?”少年起身拍拍他的肩,笑着掀开帘子进了车厢独留他一人在外面。
谢瑜青真的很奇怪,好像只要别人需要,他就能毫无保留的全部给出去。殷淮从没见过这种人,且他私心也觉得这种人太傻了,在这个世道活不久的。
不远处的树影中掠过一片玄色衣角,金属面具在叶片上折射出冷硬的寒光。沈季秋的目光与掀帘探身的殷淮相交一瞬后默契错开,那双眼睛里毫无感情,像鹰隼一样盯着谢瑜青的一举一动。
殷淮嘴角勾起一抹笑,冷哼声让谢瑜青下意识扭头看他,却只看见殷淮隐在车帘后的身影。
是夜,月白如雪,寂寂冷辉透过零星叶片的枝头洒在停歇的马车上。一只带着黑雾的蝴蝶悄无声息的在车厢内出现,它扑闪着翅膀在厢内转了一圈,像是在找什么目标,最后它轻轻落在谢瑜青鼻尖,惹得青年微微皱了皱鼻子。那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被他吸入鼻腔,睫毛颤抖了一下,陷入了更深的沉睡,而那蝴蝶抖动了两下翅膀后眨眼间消失不见。
随着车帘掀开的动作,夜间寒气一股脑的涌了进来,火焰堪堪闪过墨发,折了月色的剑光一瞬间照亮了来人的模样。殷淮展着折扇,洒金扇面华贵细腻,几丝焰光在扇骨上跳跃缠绕。
旋回来的飞刀咔哒回了鞘,殷淮眯了眯眼,笑着合了折扇:“沈季秋,你后悔了?”来人那双带着寒意的眸子看着他,殷淮不用想象就知道面具底下那张脸肯定面无表情。
当初那夜过后谢瑜青逃走,沈季秋装睡的时候不是没想过直接将他扣在身边带着,但莫名其妙的,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出手。殷淮每日在他身边呆着,察觉到他的存在也当没看见,两人很默契的一个对此缄默不言一个隐藏行迹暗中跟踪。
沈季秋寻了一处空位坐下来,他目光落在熟睡的谢瑜青身上,嗓音微哑:“他要筑基,我过来帮他罢了。”殷淮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可真好心,用不着你,我自会帮他。”沈季秋淡淡瞥他一眼,伸手落在谢瑜青眉间,当冰凉的指尖触摸到温热的皮肤时,他的眉毛不自觉的微微上扬了一些。“谢瑜昭那小子把你心脏挖走了,你倒还开始帮他哥突破,”殷淮看着那完全没有情绪波动的半张脸,冷笑着嘲讽道,“没想到你这么热心肠啊,可惜了他没见着,要不然他说不定还给你献一次身。”
沈季秋哼笑一声,冷冷的从鼻腔发出来,“也未尝不可。”他垂眸将整个手掌包住谢瑜青的额头,适手的暖意一丝一丝沁入掌心,融入骨血,像得了冻疮的人摸到温暖的东西后忍不住的发痒。“让他修炼,本就是在计划之内,我不过让他更快一些,你不也一样。”
“我可不会跟哈巴狗一样巴巴跟人屁股后面偷窥跟踪,更不会半夜用贴额的方法给人润灵。”殷淮戏谑的看着对面眼睛眨也不眨的沈季秋,指尖无聊的点着火苗。
沈季秋淡淡抬眸看他一眼,他从不屑于和小屁孩拌嘴,太幼稚了。片刻后他将手收了回来,一缕黑雾依依不舍的缠绕着他的指尖,他轻轻弹了弹手,那缕雾便钻进了谢瑜青眉心。
“在谢瑜昭回来前,他要结丹。”沈季秋侧身撩开车帘,话是对殷淮说的,眼睛还看着谢瑜青。殷淮懒洋洋地靠着车板,漫不经心的摆摆手,“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