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易凡在呆滞了足足四五秒之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饶是好脾气如他,此时也有点气恼,将已经拿在手里的杯子在桌面上重重一顿:“你什么意思?”
装在水晶杯里的红酒杯面微微震荡着,折射出璀璨的红光。四个角落的射灯发出的暖色灯光朦胧罩在桌面上,只照出了满桌的狼藉。贺易凡花费了不少心力准备的晚餐现在俨然成了个笑话。
呛声似的,季修白的语速很快:“谁告诉你我喜欢吃什么的?”
贺易凡皱着眉头:“没人告诉。”
因为终于有了脾气,贺易凡此时也不再觉得季修白可爱了,只是感觉他太倔,倔到了不通情理的地步。
喘不过气似的松开了领口处的两颗扣子,贺易凡忍无可忍地一脚踢开桌子——实际上并没有踢开,这张巨大的餐桌虽说没有固定在地板上,但是用料实在、质地厚实,一脚下去底座只移动了几毫米的距离。反倒是贺易凡顺着这股力道趴到了季修白的座椅上方。
趴到就趴到了,贺易凡索性就着这个姿势一只手抓着扶手撑住身子,右手抓住季修白的衣领一晃:“少在这里顾影自怜装烈女立牌坊了!讨厌我可以,想清楚你妈妈的医药费你的演出费是谁给你出的。实话告诉你,我不准备再留你了。”
季修白苍白着脸抬起头来,两人在极近的距离对视了。灯光强烈,衬的季修白整个人愈发的没有一丝生气,只有一双大眼睛影影绰绰地闪着光,看不出是个什么情绪。
贺易凡看季修白微张着嘴一动不动,睫毛颤巍巍的,似乎是个害怕的样子,又有些心软。放开他的衣领,贺易凡右手上移在季修白的脸上拍了拍:“放心,我不会跟你计较这些的。钱上面我也不会为难你,你妈妈住院的费用我会继续帮你支付,从现在开始你随时可以走了。”
本来想的是吃完这顿饭后再提让放季修白离开的事情,但是季修白无缘无故的发疯打乱了他的计划,这也无所谓,贺易凡心里想,无非是提前了一顿饭的时间而已,而且吵一架之后让他走还更自然一些也说不定。
说完这句话他就准备走了:他们两个人本来就没什么可说的,无非是两个认识了几天并且恰好住在一起的陌生人罢了。
不过到现在虽说一波三折,但对于关怀主角的任务,也算是有条不紊的在进行,这让贺易凡在疲惫之余又有些轻松。
然而一步踏出去,他发现自己的手被反握住了。
困惑地回过头去,贺易凡陡然变了脸色:“……你。”
季修白有一缕头发长长了,垂下来时正好盖住眼睛,把玩着贺易凡的右手,季修白带着那只手拂过自己的身体重新贴在侧脸上,闭上眼睛,季修白贪恋贺易凡手心温度似的将嘴唇蹭过他的手心,眼睛眨动时,密而长的睫毛就擦过贺易凡的手指,像个活泼的生命体。
贺易凡灭掉了餐厅的灯,但没吃成这一顿颇具氛围感的晚餐,但这朦胧晦暗的光线却成了季修白的助力。
他看不清修白的表情,只能听见对方压低的声音沙哑地响起:“用不着做这些事情讨我开心,你们做这些不就是想睡我吗?直接提要求就可以了,我不会拒绝的。”
最开始的半句似乎还带着怒气,但是到了后面就消失了,只剩下了煽情的效果——如果贺易凡不是直男的话。
贺易凡刚才说了放你走,若是平时的季修白一定先觉诡异后感激动,不过此时此刻,他满脑子都是“维持美强惨人设”的任务,根本无暇去注意贺易凡说了什么。
眼看贺易凡要走,他一急之下直接拉住了贺易凡。
不顾一切地说出了这一番话,不止贺易凡,季修白也手足无措的楞了几秒。不过转瞬间他想到所剩无几的时间,也顾不得许多了,仗着灯光昏暗谁也看不清谁脸上神色,季修白一咬牙一闭眼,保持着握住贺易凡右手的姿势牵着不让他走,随后一言不发地抓住贺易凡的肩膀,抬脸吻住了对方的嘴唇。
贺易凡浑身僵硬了。
季修白的举动,完全并且极大地出乎了他的预料。
他说了放他走,他没反应,这没关系,因为季修白今晚状态一直很怪,脑子转的慢了些也是有的。
可是这么亲热的举动是为什么呢?他清楚季修白是绝无可能爱上自己或者原主的。
在他大脑还在超负荷旋转着思索季修白是在干什么时,他又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不由分说带着自己往卧室的方向去了。季修白的身体缠绵地倚靠在贺易凡身上,手指却铁拷似地禁锢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