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傅芊细想，大宫女小莉去而复返。

她双手端着托盘，上面放有白玉茶杯，盛在其中的茶水光看成色就知道味道清润，价值千金。

“二位娘娘，请用茶。”小莉语气恭敬，一点都挑不出错地将两杯茶呈上。

卞贵妃抬起茶杯掩面浅尝，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说起来，本宫方才见这奴婢样貌水灵脾气又好，想跟你讨去用呢。”

“是吗？”妍美人漫不经心：“这奴婢在我看来倒是愚钝得紧，送去姐姐那未免不够格……”

“哎呀！”

妍美人话音未落，卞贵妃一声惊呼响起。

“好烫的茶水！”

原是卞贵妃不小心被入口的茶水烫到，红润的嘴唇当即染上绯色，指尖都变得通红，立马松手将杯子撇开。

未料一个不慎，茶杯未能稳当的放在桌上，略一歪斜就直直滚落下去。

“砰！”

瓷白的杯子碎了一地，滚烫的茶水也在过程中撒了卞贵妃一身。

“贵妃娘娘！”

小莉见状，连忙掏出身上的帕子，想替她擦拭水渍。

卞贵妃毫不领情，微愠地反手将那帕子打落。

“你怎么做事的？”

小莉急得快哭出来，只能蹲下去将帕子捡起，试图再给她擦拭。

“滚开，碍手碍脚！”卞贵妃神色郁气，坐在凳子上与她推搡起来。

这忽如其来的一幕，看得傅芊不明不白。

她不知这是有意促成还是无心发生，总之看起来和昨天小英送茶的情形，有那么一点相像。

傅芊抽空看了眼旁边的妍美人，发现对方神色看似流露担忧，实则坐在原位不为所动。

傅芊不由暗忖：别看了别看了，再看下去你的大宫女恐怕就要挨那巴掌狂魔一巴掌……

“啊！”

惨叫声果然响起！

傅芊连忙看去，发现情况和所想的不太一样。

第一，没有巴掌声。

第二，大宫女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地。

第三……卞贵妃捂住了脸，红色的血液正从指缝里流淌，惨叫声实际上来自于她。

不就一秒没看，发生了什么？！

傅芊目瞪口呆。

妍美人同样面色一变，起身来到卞贵妃身边。

没等她出声询问，卞贵妃伸出另一只手，颤抖地指向小莉。

“贱婢，你害本宫？”

“没有……”

小莉惊恐地摇头，脚步不住地往后退去，似乎也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手中那块本作用于擦拭水渍的帕子掉落在地。

傅芊这一看就发现，帕子上沾染了星星点点的血色。

不止如此，帕子旁边掉落出一块与茶杯碎片一样的白色瓷片，更深的血红就附着于裂口！

所以这意思是……

“我方才就察觉她用帕子往我脸上擦，没曾想是裹了碎片来趁机害我！”卞贵妃惊慌失措，捂着脸低喊：“我的脸，我的脸……”

妍美人面色一沉，转头呵斥起小莉。

“大胆奴婢！”

“娘娘、娘娘我没有！”小莉如梦初醒，重重朝着她跪下：“娘娘救我！”

这副心惊胆战的模样，若真是她手持碎片作恶，未免演得太过逼真。

傅芊愿意相信，这种事不是她一个小小宫女敢做的。

那就只能是……自导自演？

可卞贵妃最在乎的就是美貌，就是自己这张脸，会为了仅仅诬陷一个宫女做到这种地步吗？

傅芊面色难得凝重，聚精会神地看着下方情形，生怕错过什么。

只见卞贵妃脸上的血越来越多，神色已经不受控制，狠狠地盯着小莉。

“还敢狡辩！光天化日就敢做出这种事，亏得本宫方才夸你脾性好，莫非就是让你下了个跪就如此怀恨在心？”

“娘娘我没有，求您明察！”小莉泪流满面，额头都快磕破了。

卞贵妃震怒：“你的意思，难道是本宫自己藏了碎片划伤自己的脸？还是想说这是妍美人指使的你？”

“我……”小莉瞳孔顿时迷茫，颤动着嘴唇，再也说不出话来。

傅芊眉头直皱。

一旁的妍美人上前几步，刚想开口说什么，话语又被打断。

“怎么办妹妹？”卞贵妃无助地看向她，直往她身上倚靠：“我以后会不会留下疤痕，皇上会不会再也不喜欢我了？”

妍美人僵住身子，伸出手看似扶住她，实则正好隔开距离。

“不会的，我这就让人传唤太医……”

卞贵妃听着她的安抚，情绪仍旧没能好转，想要将身体与妍美人贴得更近，仿佛害怕到了极点。

可傅芊眼睛尖锐，当即看了个全——

卞贵妃红色的指甲缝里藏着少量白色粉末，趁着贴近那瞬间，往妍美人的里衣领口抖落。

这是什么？

傅芊困惑不已，一个荒谬的想法在脑中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