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脸上的微笑仍是一样的弧度,只是有茫然浮上他的眼睛,有些不知所云地答道,“当然会对你好,人与人是不一样的,我虽然跟小胡是朋友,也不见得什么都要与他一样。”
代真逼问道,“若是你以后变心了呢?”
楚留香搔搔头发,有些苦恼,“你就不能假设些好的么?未发生的事情,我要怎么给你承诺?”
代真想了想,道,“你说的对,感情太虚无飘渺,我需要一些确定的东西来保障我的权益。”
于是楚留香的宝库便被搜刮了,他眼睁睁看着代真开了一地的宝盒,眼中的茫然还未完全褪去,“所以……我们现在是爱人了?”
代真俯身虚抱着一地的宝物,警惕地望过来,“你不会……要反悔吧?早不反悔晚不反悔,我来收缴你的宝物了,你反悔了,哼,男人!”
楚留香举着双手,赶忙解释道,“不反悔,不反悔,你点吧,你喜欢的就都是你的!”
楚留香被江湖人推举为“盗帅”,不止由于他破解了许多其他人难以企及的大案,还因为他济危救困,这自然少不了银子。
除了从某些为富不仁的富豪那里劫来的财富,他自己也是有产业的。
至于他的真实身份,胡铁花是知道的,只不过代真对江湖的派系名人了解得不多,听过就忘。
代真全部拉了出来,点到一半,就偃旗息鼓,不想继续了,只因这些东西再珍贵,也换不成钱,唯一能令她长久兴奋的,只有真金白银。
于是她可怜兮兮地望向楚留香。
楚留香明白她的意思,留下个残局让他来收拾,看着那双大眼睛,他不知哪里来的一点酸气,故意拿起一个双鱼佩来,分了一只让她戴着。
代真木然地看着他,“你故意的吧?!”
她比现在年轻一些时,处于孩童与少女之间,楚留香三人未尝没有打扮她的兴致,各种精致的发簪、手钏、玉佩等金玉首饰摆满梳妆台。
代真初时十分配合,直到后来,她发觉无论是头上手上还是腰上脚上的饰物,多少都会影响她的体感,哪怕是轻飘飘的指环都在无时无刻彰显存在感。
她一怒之下,将所有首饰束之高阁,再也不取出来了。
短暂地过了一把精致姑娘的瘾,然后迅速打消这个念头。
后来……她就只爱元宝形状的金银了。
楚留香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这个习惯,只不过,代真方才把玩器物的神情让他想到了一些不太愉快的回忆。
此时酸气上头,他尽管已在控制了,语气中免不了也带上一点酸气,“怎么别人给的你就那么欢喜,便是不给也要抢,我给的一件小东西,你都不肯接受?”
代真眼中的疑问都快实质化了,如同看着一个失心疯病人那样看着楚留香,“我几时抢别人东西了?”
楚留香回过一点理智来,仍是不甘心地望着手中的玉佩,劝道,“收着吧,总要有定情之物罢。”
代真叹气,接了过来,“那先说好,东西我收了,你不许管我是不是佩在身上。”
楚留香见她接过,心中总算好受了些,笑意便浮了上来,“你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反正是送你的东西了。”
代真将鱼配放在掌心把玩了一会儿,胖嘟嘟的小鲤鱼,身上的鳞片都清晰可见,她摸摸这里,抠抠那里,只觉掌心沁出一点温热,不由叹了一声,“真是好玉,质地又通透又清澈,触手生温,雕工又好。”
楚留香看着她笑,脸上的笑意越发发自内心,“你喜欢就好,不爱佩便不佩,闲了拿出来玩一玩,就是这小东西的价值了。”
代真睨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你收拾吧,我先走了。”
说着哼着曲子溜了。
楚留香望着摆了一地的锦盒,有的开着,有的闭着,虽是发愁地叹了口气,脸上的笑意却半点儿没有淡去。
这么一折腾,代真觉得胃里空空,便去储藏室找了几样菜,预备做个鱼锅,船上做饭并不方便,只能用一个特殊样式的小铜炉,底下放炭,上头架个锅子。
代真从木桶里捞了一条活鱼,去鳞剖腹,涮洗干净,下了锅,又洗了一把蔬菜,切了块豆腐放进去,简单调味即可。
楚留香从船舱出来,循着香味找了过来,倚在门上,望着代真忙碌的背影,笑了,“做的什么,怎么这样香?”
代真“嘿嘿”一笑,“鱼尸,吃么?”
“怎么不吃?难道还能吓到我么?”楚留香扬眉,说着走过来,望着泛白的鱼汤,故意道,“这尸体熬的汤,一看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