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望着他的眼神,一时之间不知该从哪个角度反驳。
是说“你是她什么人能对我说‘别介意’这种话?”,还是质问他明知远航危险为何还要带着她来?又或者凭什么对她做出那样亲密的动作?
胡铁花挠挠头发,在两人中间看来看去,试图打圆场,“哎,理解,理解,这鬼地方呆久了,谁都会那样,一会儿让老臭虫给小江道个歉,这事儿就翻篇了。”
原随云笑道,“好啊,众位稍作歇息,让下人们准备一会儿,摆一桌酒席来。”
听到“酒”字,胡铁花立刻连声应“好”。
代真离了船舱,脸上的红晕便再也忍不住,热烘烘地浮了上来。
本来她难得有兴致见客,想玩个小把戏炒炒气氛,谁知一个捧场的也没有,害她唱了半天的独角戏,像是自作多情,知道楚留香的名气,硬贴上去似的。
原随云那个没眼色的,竟然还揭了她的面具,让她不得不露出脸,好在她定力强,憋住了那股羞恼,才没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丑。
代真恨恨地踢了一脚墙壁,心里发誓,到目的地之前绝不出房门。
哪知她回到房间没一会儿,就有人来敲她的房门。
代真面前的桌子上胡乱摆着许多话本,是原随云知道她爱看后命人搜罗来的,毕竟海上的行程十分枯燥,有个爱好解闷也能打发时间。
此时她的手指放在一列文字上,本想转移注意力,却怎么也无法专心,又有敲门声来扰乱她的思绪,即便她从来避免对原随云手底下的那些木头一般恭顺的仆人发火,这时也难免迁怒,带着火气不耐烦地吼了一声,“做什么?”
敲门声顿住了,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我,我想跟你谈谈……”
代真这下发火可是理直气壮了,她悠闲地翻过几页书,就那样把人晾在外头。
楚留香左右看看,总觉得那些紧闭的房门后贴着一个个看热闹的人,他从来都是一副尽在掌握的淡然姿态,还没有被人这样暗里围观过。
他又敲了两下门,低声叫道,“代真,代真……你若是不介意,我们就这样说话?”
代真到底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她也想起了船上的那些陌生人,心不甘情不愿地拉开门栓让人进来。
楚留香嘿嘿笑着,一闪身就进了房间。
对比他与胡铁花张三三人冷冷清清的房间,代真的这间房便有人气多了,屋里垂着的帐幔皆是轻软鲜艳的名品,角落的香炉中燃着清淡的沉香,梳妆台上摆着许多精致的首饰,代真虽未将它们戴在头上,显然也是时常把玩的。
楚留香捡了个圆凳坐下,目光仍在房中的装饰上流连,他知道以代真的性格,绝不会将钱花在这些上头,原随云竟然那么贴心,什么都想到了,又或者,他随口一句吩咐,便有人殷勤地准备了一切。
代真又坐在桌前,卷起摊开的书卷,又展开,装作继续读书的样子,等着楚留香开口。
屋里沉默了一会儿,门外,胡铁花与张三两个紧贴着木墙听着里面的动静,张三手指指着墙里,嘴形夸张地说了几个字,胡铁花白他一眼,懒得理会。
代真已不耐烦地翻过几页,楚留香才开口,“你怎么远离陆地来了海上?难道蝙蝠岛上有你需要的东西?”
代真又将手中的书卷随手卷成一个筒,一手拿着拍打着另一手的手心,“需要倒说不上,有人要为我花钱,我就来了。”
楚留香真该看看自己现在的神情是怎样的,眉头几乎蹙成一个“川”字,嘴角不赞同地向后撇去,想说什么又极力压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