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维清的声音透过卫生间的门传出来,“那你再等一阵岂不是要穿两条。”
等他出来,霍川才笑说:“你怎么知道我要穿两条秋裤的。”
“那你可真行。”谢维清关了灯,房间瞬间黑了下来,他轻车熟路地上床。
霍川又往旁边给谢维清多挪出一点地方,谢维清出声:“行了,再出去就到床下边了。”
“我怕挤到你。”霍川笑吟吟的。
谢维清动了动脑袋,调整到一个舒服的位置,语气也带着点笑意,“都说了开玩笑的。”
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再说话。
安静就像现在这个屋子,把他们二人同外面嬉笑打闹走在路上的学生们隔开来。黑暗弥漫开来,外面的光与声音又渗了进来。谢维清还能依稀看见一些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霍川问:“清哥,睡着了吗。”
“睡着了。”
霍川用气音笑了,“骗子。”
谢维清轻轻哼笑,“我牺牲了我宝贵的学习时间陪你睡觉,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骂我是骗子。”
“骂不得了?”霍川的笑更甚,“对了,我给你的那个定情信物呢?”
谢维清问:“什么定情信物?”
“啧。”霍川被子下的手挨了谢维清一下,“就我斥巨资买的背心啊。”
“哦,那个啊。”谢维清说,“在家里呢。”
“怎么不穿啊。”
“谁大冬天的穿背心。”
霍川“哦”了一声,屋内安静下来,只流淌着两个人的呼吸声。
他侧过头看了眼谢维清,“清哥,你以后想干嘛啊。”
“什么想干嘛。”谢维清说。
“就——”霍川想了想,“理想职业之类的。”
谢维清语气平淡:“目前没想好。”
“那你想考的大学呢,你想去哪个大学。”霍川问,又幽幽叹了口气,“不过你成绩好,想上什么大学都能上吧。”
谢维清发笑,笑声很轻,又很沉,“你把我想得太好了,别捧杀我。”
“不是捧杀,是真心话,清哥。”霍川说。
“我说了,你把我想得太好了。”谢维清的声音轻悠悠的。
“清哥,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了。我自己知道我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霍川睁着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估计考个一般的大学混四年,然后回江县考公务员,或者当个老师。我婆婆就是这么说的。”
“霍川。”谢维清忽然翻了个身,他看着霍川:“霍川,不要听他们的,只要你自己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就行了。”
零星的光在霍川的眼里闪烁,霍川笑了声,“清哥,能跟你当朋友真好。”
谢维清转过去,轻轻“切”了一声,但语气里藏不住他的笑意。
良久,谢维清说:“我也觉得。”
“觉得什么?”霍川问。
“跟你当朋友。”谢维清顿了一下,“真好。”
霍川干眨了两眼,侧过头看向谢维清。头发和枕头摩擦发出干燥的声音,他看见谢维清侧脸的轮廓和闭着的眼。
“清哥,你别不是——”霍川闷笑两声,“你害羞啊?”
谢维清平淡反驳:“想太多。”
“是吗,没有就行。”霍川的语气含着笑,调侃道:“开学那天我肯定想不到现在会跟你成朋友,现在还睡一张床上。”
过了会儿,霍川又出声问:“哎清哥,你对我第一印象是什么?”
谢维清回忆了一下那个下午,霍川一个人在电梯里折腾的那大半天,轻笑,“没什么别的,就希望你早点搬完出来。”
“就这啊。”霍川有点失望,“没点别的?”
“没。”谢维清说。
霍川哼声,“行吧,果然是我们清哥,不熟的人都不放眼里。”
谢维清顺着他的话:“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那当然,我当时就觉得你好拽,面无表情冷冰冰的。”霍川说,“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中二病呢。”
谢维清第一次听人说他中二病,笑骂:“你他妈才中二病。”
“那不是第一次见嘛。你那副样子,就差在脑门上把‘别惹我’三个人刻上去了。”霍川解释道。
谢维清不信,“哪有那么夸张。”
“绝对没夸张,不信明天去问他们。”霍川说,“刚开始的时候跟你说话你都爱理不理,搞得我觉得我热脸贴冷屁股。不过后面跟你接触越深,就觉得你人挺好的。而且你也不是看上去那样冷冰冰的样子。”
谢维清轻轻哼笑,没有反驳。
“清哥。”霍川轻轻出声,“那我现在能问了吗,你为什么转学。”
谢维清的呼吸很均匀,没什么太大起伏:“成绩不好,一中不要我了。”
霍川张了张嘴,吃惊道:“真的?你成绩还不好?那江中也太差了吧。”
“江中也还行吧。”谢维清语气轻松,“我初中也是在一中念的,成绩还行,就继续升了一中的高中,学校给我免了学杂费,每个月给我生活补贴。高一下册,成绩一次比一次差,老师把我爸妈叫去谈话,然后我爸妈就一致决定让我回来。”
霍川微蹙着眉看着他,“怎么回事?”
“和朋友闹掰了。”谢维清风轻云淡地说。
“朋友?”霍川问,“是之前梅姨说的那个人吗。”
谢维清顿了一下,“你听到了?”
“嗯。”霍川说,“下楼的时候正好听到了,辛什么楚是吧。”
谢维清的眼睛在黑暗中缓缓眨了几下,良久才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