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单念致安静的写作业，中性笔在纸上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他谨记着要抬起头来，给任故文瞧瞧自己的模样，但画画真的是一项很漫长的工作，单念致写作业都写累了，趴在桌子上，手指漫无规律的敲桌子。

任故文说他可以起来歇歇，但单念致说不可以，如果站起来那他一定忍不住去看画的进展，如此便没有惊喜了。

单念致手边有很多白色的纸，他歪着脑袋，随手在上面画着东西，窗户，闹钟，花瓶，沙发，桌子，笔，书，看到什么画下来什么，最后拿给专业人士点评。

单念致自认为有进步，任故文盯了好一会，嘴唇崩成一条直线，不忍打击他向上的心，道：“……还不错，到一年级小学生水平了。”

上次他说是幼儿园。

单念致气馁的垂头，打开旁边的电脑，心道科技绘图真是伟大的发明。

等待开机的途中，单念致无意翻着一本古诗文识记小册子，看向任故文，道：“你看最上面，古文，故文，你名字是不是除了一见如故文武双全，还有这个意思啊？”

只有小学生才会在看到相关字眼联想到人名，还要惊天动地的跟身边人分享。

“差不多吧，”任故文很平淡的说，“我出生的时候嘴里衔着一本古籍，所以家里人给我取这个名字。”

又在讲冷笑话。

单念致非常讨厌他的莫名其妙，狠狠按了电脑的密码，打开直接新建文档，键盘疯狂敲着，吐槽任故文一百句。

噼里啪啦，震耳欲聋。

这也算是单念致的特殊技能，他骂人不光吵人耳朵，待会还要拿过去扰人眼睛。任故文每次看，都能看到一堆屏蔽词，譬如：RGW你&*％@&～!＃＆￥+|&——————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单念致吵闹的敲键盘，手指在电脑上发出哒哒哒的敲击声。任故文困扰的抬头看他，“念致，别骂了，我有心脏病。”

闻言，单念致放缓了动作，变成轻柔的敲击键盘。他才不像任故文，只会恶意捉弄人，单念致非常大方，不计较任故文的过错，开始在网络上搜索送男朋友什么毕业礼物比较好。他决定要送出一份惊天地泣鬼神的礼物，最好可以让任故文爱不离手，每天当做宝贝供着，不然都对不起单念致的心意。

任故文的身体超级差劲，晚上困得特别早，几乎是吃完晚饭就要睡觉，不知道是不是医生新给开的护心药的副作用。而且任故文有个坏、不，也可以说是好的习惯，他爱搂着单念致睡觉，不然会做噩梦。

这纯粹是单念致给惯的。

没办法，自己吃人家的睡人家的，总得负责。于是高三复读生单念致，为了哄男朋友睡觉，每天不到八点就上床关灯了，这种事情，说出去得被多少网友骂死。小单心理素质不行，真的很怕网暴。不过好在这种事情关起门来没人知道。

单念致问他，“以后我上大学，学校要求住宿舍，你怎么办？”

任故文一本正经道：“能怎么办，不活了呗。”

其实他这个人，一点也不正经。单念致咬牙，道：“不会说话请你闭嘴！”

任故文先发制人，按住单念致的嘴唇，声音很低，道：“太吵，念致，你别说话了。”

装可怜，单念致心想。却还是闭紧了嘴巴，安静的看着他，黑暗里的人悄无声息，只能依靠心跳辨别生命的存在，太脆弱了，比花瓶还容易打碎，单念致应该保护他。

“毕业的时候，送你一个守护符吧，”单念致说。

任故文应该是听到了，但他没有力气，在单念致的手心点了两下以作回应。

单念致轻声道：“你说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呢，念书？致用？这倒像是单唯能想出来的名字，他肯定年轻时就喜欢压榨下属，看我刚出生没能力反抗他，也要压榨我。”

任故文一动不动，单念致觉得好没意思，抓着他的手数数。

任故文一岁了，

任故文两岁了，

任故文三岁了，

……

二十八岁，

二十九岁，

任故文……三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