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是第一次夜爬了,研究队踩着黏滑的土面,掏出大大小小的设备,开始采集叶片的蒸腾数据。
夏榆音在工作间隙留意了一下宋存的动向,对方倒是老实,认真地做着记录整理工作。
他把视线别开,不再理会。
“2组整理好了吗?”夏榆音举起对讲机,和更高处的同事讲话。
其他组员也等着2组的消息,注意力都放在组长的对讲机身上,没有人注意到组长身后的动静。
夜间安静的草丛突然发出沙沙声,纤细的草茎轻微晃动起来,众人以为是风。
直到夏榆音嘶了一声。
“啊——!蛇!”
剧痛从小腿上传来,迅速蔓延全身直冲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太阳穴已经突突地跳。
“先找个地方坐着,队医呢?叫队医来一下。”
眼前有点发晕,他撕了一根布条绑扎在左大腿处 ,等着队医的指示。
“是竹叶青,还好毒性不强,但还是要清理余毒,打血清,”队医处理完伤口就开始配药剂,“打完观察半小时,没副作用再活动。”
夏榆音点点头,“那大家就辛苦一下,把数据全部采集好,我负责后续的整理和核对。”
“组长放心,你就歇着吧。”同事火速跟夏榆音完成交接,又继续跟叶子大眼瞪小眼。
大小问题一通闹下来,大半个晚上就过去了,凌晨四点的天空依然漆黑,露水渐起,风声更大。
夏榆音掏掏背包,拿出一袋东西,“冷的话我这有暖宝宝。”
“暖宝宝先放放,你电话响了,”同事捡起被带出来的手机,“王八蛋……谁啊?”
夏榆音眼睛一闭,做了个深呼吸。
“又怎么了?”
“我起床了,从今天开始要开一周的会,”王八蛋闷在阴暗的房间里,声音低沉,带着刚睡醒的倦意,“你看起来脸色不好,发生什么事了?”
叫他把脑子里的水倒干净再去开会,又不听。
以前什么都瞒着,现在什么都报备。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江董,组长他刚刚——”同事顺风耳还大喇叭,话还没说完就被夏榆音敲了敲手背。
组长皱眉,组长不语,组长眼神说话。
同事立马会意,“打了个喷嚏,哈哈——”
“别感冒了。”
“知道了,你赶紧去开会去。”
说着说着,视频那边已经开始换衣服,细致熨烫好的西装挂在衣帽间里,但很明显,某人的背肌更吸人眼球。
肩宽腰窄,背部肌群线条突出,精壮而紧致。视线不由自主地跟着线条走势一路往下,最后落在腹直肌和腹外斜肌中间的凹陷处。
完美的倒三角。
等发现自己在看什么的时候,夏榆音的耳朵已经红得滴血。他火速把视频掐了。
“组长,你很热吗?”
“……贴了暖宝宝。”
还好山风够凉快,足以让人冷静下来,而且——
又不是没看过。
他以最快的速度调整好心态,听起了组员的报告。
夏榆音又变成了表面不苟言笑的夏组长。
江聿知道夏榆音跟表面上看起来完全不一样。
所以他敢一睁眼就给夏榆音打去视频,事无巨细地报备行程。
夏榆音脸色有些苍白,整个人恹恹的,靠在树根底下,讲话也很轻。
江聿先排除了熬夜后遗症——夏榆音就算熬通宵也会装精神。
现在连装都没装,那只能受伤生病二选一。
心口突地一跳,换衣服的手都顿住了。
奈何时间紧张,让人无暇深思,他只能简单和温迎交代几句。
如夏榆音所说,江聿这一周忙得脚不沾地,睡里梦里都在开会。
亏得他还能挤出时间,跟踪华远的调查进度,还得每天晚上都打个电话。
打得夏榆音头大。
“组长你手机……”
“我接不了,”夏榆音盯着计算机屏幕,手里拿着好几份样表,“没空。”
“真的不接吗……”
“真的不接。”
“铁石心肠”的夏榆音在核对完两行数字之后,摇摇头拿起了手机。
“在忙,你有事打字说。我晚点回。”——发送。
什么时候能真的铁石心肠就好了,他叹气。
同一个时间里,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忙得天昏地暗。
江聿对着已经熄掉一半灯光的江月总部园区,看夏榆音发过来的消息,想起了以前的无语时刻。
——
一如既往,江聿到曹家的铺子去买早餐。
“哟老江,今天没和夏老师吃早饭啊?”
“他单位有事,”江聿分好给夏榆音带的早饭,放进保温袋里,“谢谢。”
“我还以为他天天跟你黏一起呢。”
江聿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对曹兴说:“他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不会天天跟我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