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放假了，”纪相宜懒懒地躺在沙发上打电话，一边欣赏新做的美甲，“你怎么还在上班？”

“……你这样子的话我明天真的要去递辞职信了，凭什么你们放这么早？”夏榆音用肩膀夹着电话，手里奋笔疾书，会议室只剩下他一个人。

“老板说今年超额完成任务他心情好，开完年会发完年终奖和年货就放假咯，”她嘿嘿一笑，“我准备旅游去了。”

“这次准备去哪？”

“不知道，等我搭子的意见。”

夏榆音惊讶了一下，从来都是一个人出行的纪相宜竟然也有找搭子的一天，真是稀奇。

“我除夕当天才休，你们玩得开心，替我多看看——”他合上本子，起身离开，“先挂了，我回去睡一会。”

半夜三点半，结束工作的同事都已经回去了，整层楼悄无声息，只剩值班室的灯光还亮着。他放轻脚步穿过回廊，发现尽头有一盏小灯忽明忽暗，撞在玻璃窗上发出细响。

他壮了壮胆子靠近仪器室，那盏灯在他摸上门把手的瞬间彻底熄灭，连同屋子里的人声一起消失了。

他推开门——

“宋存，你怎么在这？”

宋存见到来人有些惊慌，但很快稳住了神色，平静地开口道：“噢我发现有个数据不太对，我想重新输出一下试试看。你怎么也没走？”

深更半夜，有什么数据需要在这个时间重新做，夏榆音对宋存的话表示怀疑。

“那你做得怎么样了？要我帮忙吗？”夏榆音说着就顺势走进房间，但还没深入就被拦了下来。

“不用麻烦，我已经弄好了，回去整理好明天公示。”

“行，”他盯着对方的脸慢慢后退，“这么黑，下次记得开灯。”

宋存一笑，举起手机，“开了手电，刚关上。”

他往前，夏榆音往后，手机横亘在二人之间，仿佛光路仍未灭。

夏榆音怀疑他的行为，对他的解释也没有尽信，表情若有所思，转身就要走。

“夏工，等等，”宋存的手搭上他的肩膀，“我可以看一下昼间蒸腾和状热效应的对比图吗？”

“当然，我做好了会给全组人集中讨论的。”他保持微笑，不动声色地和宋存移开距离。

对方却没打算放他走，“别这么小气嘛，我提前看一眼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不是？都是一个组的。”

“都是一个组的别这么着急，所有人都会看到的，你还是先忙自己的事情吧。”

夏榆音不再浪费时间，把肩膀上的手放下去，回过去一个假笑。

离开大楼，冷风呼了满脸，困意减了大半，净爽的新雪味儿灌入鼻腔。清新的空气让他猛地想起宋存的身上似有若无的香味，辛辣、极具冲击力，在逼仄的空间里存在感十分明显，只是他刚才心思都放在别的地方，忽略了这股味道。

“江聿，有没有进攻性比较强的香水？”

“还挺多的，有具体的调型要求吗？”

“我对香水了解不多，没事，就随便问下，你先忙吧。”

“好，我知道了。”

？

夏榆音不知道他明白了什么，只明白自己再不睡觉就真的要猝死了。

提前放假，江月总部园区整个冷清下来，唯一还有活人的地方除了董事长办公室就只有董事会会议室了。

董事会成员推开会议室的门时，江聿正在把玩一支钢笔，温迎站在他旁边，等着鱼贯而来的人落座。

椭圆形会议桌两侧坐着七位董事，都极力避开江聿的视线，只是低头看着手里的平板，额角有微汗。温迎将一份文件从江聿的方向往下推，直到桌子上的所有人都看清上面的内容——最新的股权结构图，江聿的持股比例赫然显示着52.7%。

“根据昨天完成的场外交易……”江聿示意温迎打开投影，“加上海外基金代持的8.3%，我实际控股61%。”他伸手掀开文件的另一页，股权转让协议上的大红色印章无比刺眼。

江明霖看着那份文件，哼了一声，“江董看过公司章程么？创始人团队持有十倍投票权的A类股。”

江聿温和一笑：“二叔，今早九点十五分，港交所已经核准了我们的AB股转换申请。”他扬起手机，屏幕上是审批通过的通知邮件，“您的股权，就让给我吧，嗯？”

“员工们现在应该已经收到了期权增值的邮件。”他慢慢站起身，“顺便告诉二叔，你视如珍宝的核心算法，刚刚完成了知识产权剥离。”

除了江明霖，其他董事一言不发，半分钟后他如梦初醒，愤怒地指着桌子上的人，“好啊……你们早就叛变了！”

手指一转，又指向江聿，“五年前就该把你打死了再扔到山上，省得你祸害江氏——”他神情激愤，满脸通红，惊惶之下口不择言，没看见被他指着的人的嘴角正露出胜利的笑。

“二叔，你们终于承认五年前把我扔到野山上的事了，要不是我命好，还真就如你们所愿死在山上。”

“不过也多亏了你们，我才能遇到研究所的人，”言及此，他神情温柔了许多，“然后拿到官方合作，拿到政/府背书，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