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徐德妃、慕容婕妤和阮含璋还没有动作。
徐德妃自然不想去。
她左手边湿漉漉的,衣袖都湿透了,这样去临芳宫,哪怕坐在步辇上也很是丢人。
但她不想去,自己又不可能说,只坐在那一动不动。
倒是慕容婕妤此刻起身,对景华琰等人福了福:“陛下,贵妃娘娘,臣妾大病初愈,怕身上仍有病气,过给大公主实在不妥,此番便不去临芳宫打搅了。”
她这理由倒是给的很好,也给了徐德妃台阶。
阮含璋忙起身,说要侍奉慕容婕妤回宫。
而徐德妃也说要回宫更衣。
因此,三人便留在原地,目送帝妃三人和乐融融离去。
等人都走了,徐德妃才冷着脸看向阮含璋。
她忽然又不着急了。
“阮宝林,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如今盛宠,就可以任意而为?不把我们这些主位娘娘放在眼里?”
阮含璋低下头,依旧是那幅可怜兮兮的模样。
“妾不敢,娘娘误会妾了。”
徐德妃冷笑一声:“你这把戏,本宫见多了,陛下也见多了。”
她道:“你别以为这样就能蒙骗陛下,也别以为自己可以一直得宠。”
“日子还早着呢。”
阮含璋垂下眼眸,依旧委屈:“是,妾都明白,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老话是有道理的。”
这话可是明晃晃讽刺徐德妃。
徐德妃当年可是景华琰和皇贵太妃力排众议非要迎入宫中的,这四载以来一直盛宠不衰,即便周宜妃也受宠并诞育大皇子,却也依旧比不过徐德妃。
否则为何周宜妃怀孕有功才被封为宜妃,而徐德妃膝下空空却是四妃之首?
一是她出身,二也是景华琰对她的偏心。
可这样的盛宠,到了今岁便忽然消散了。
也并非景华琰就弃她于不顾,只他的心思,更多地放在了新进宫的宫妃身上。
这里面,尤其以阮含璋和苏采女为先。
前几日阮含璋挂红,不能侍寝,那名不见经传的孟选侍又入了陛下的眼。
这一来二去的,徐德妃已经二十几日未曾侍奉在御前了。
她岂能不着急?
加上慕容婕妤忽然病愈,今日又看到陛下只单独召阮含璋来御花园游玩,心中的愤懑便全部发了出来。
她其实是故意做给景华琰看的。
男人,可不都喜欢女人为他争风吃醋?
没看方才景华琰一直坐在边上吃茶,并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满。
如今皇帝走了,徐德妃倒是一改方才的怒发冲冠,只语气越发冰冷。
阮含璋看着她苍白的眉眼,心里不由感叹,这宫中的娘娘们,真是一个比一个有本事。
徐德妃是一,姚贵妃也是一,就连仙女一般的梅昭仪,更是不敢让人小觑。
真有意思。
徐德妃听明白了她的嘲讽,却只是冷脸,只她身后的宝翠厉声道:“大胆!”
这一闹,场面就不是很好看了。
此刻慕容婕妤才淡淡开口:“德妃姐姐,阮宝林可是我宫中的人。”
她说着,瞥了一眼宝翠,说:“还轮不到一个姑姑来训斥。”
这就有袒护之意了。
徐德妃反而挑了一下眉。
她扶着宝翠的手起身,居高临下看着慕容婕妤,片刻后倏然一笑。
“慕容缨,你小心引狼入室。”
说罢,徐德妃领着宝翠直接离去。
等人都走了,慕容婕妤看着前面流水潺潺,端起茶杯道:“你早发现了?”
红袖的那一壶茶太刻意了。
旁人不知,慕容婕妤是听雪宫的主位,她如何能不知?
论说棠梨阁,最严厉的是佩兰,最稳重的就是红袖。
若今日是青黛动的手,慕容婕妤还不会怀疑,但红袖就有些让人意想不到了。
阮含璋抿了抿嘴唇,端起茶杯碰了一下慕容婕妤的杯子。
“娘娘方才说过了,我是娘娘宫里的人。”
阮含璋笑颜如花:“自然要为娘娘出力。”
微风吹拂,溪水潺潺。
不远处,二乔玉兰热闹绽放,粉白颜色开满枝头。
八角凉亭中的两位宫装丽人,此刻安静对视,唇角含笑,端是一幅美丽画卷。
慕容婕妤深深睨了一眼阮含璋,片刻后才端起茶杯,把新进贡的雀舌一饮而尽。
“几如此,就记住你说的话。”
说罢,慕容婕妤直接起身,拂袖而去。
不过片刻功夫,这八角凉亭就只剩下阮含璋。
“起来吧。”她对红袖淡淡道。
红袖这才爬起来,低眉顺眼跟在她身后,仿佛方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这一桌子点心都没人动过,样样精致,都是年少时阮含璋从未吃用过的。
此刻见了,不由抿了一下嘴唇。
“红袖,方才害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