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只有吕光一个人选,但吕光觊觎那把宝刀已久,如今却被小道士得去,以吕光的性格,说不定还没回到府上,二人就要再动手比试,定夺宝刀去向。
思来想去,这几人中朱序脾气是最好的,又同是晋人,不如先将小道士安放在他府上。
苻坚将此事一说,朱序还没说什么,刘郁离倒是急得跳脚,“不行!之前姓姚的就说贫道是晋国奸细,要是再和朱序住一起,被人泼了脏水都没处说理去。”
“贫道要住姓姚的家,不是说贫道是奸细吗?那贫道就随时随地在他眼皮子底下,看他能不能找出贫道的罪证!”
说到最后“罪证”二字,声音格外重,俨然还在嫉恨姚苌之前的话。
苻坚更不放心了,端出君主的威严,“听话!你日后也是要当大将军的人,岂能如此小性!”
见刘郁离低着头,一副不服气的模样,轻声问道:“你难道不想效命于朕?”
刘郁离摇摇头,“从来没有人待贫道像陛下一般好,贫道听陛下的。”
苻坚露出满意的笑容,“既然决定走仕途,明日便把这身衣服换了,改回俗家姓名。”
说到此处,苻坚忽然想起还未曾问过小道士姓名,开口道:“你原本姓甚名谁?”
刘郁离:“刘筠。如玉有润,如竹有筠的筠。”
她被过继到沛国刘氏,这一支嫡系讲究单名为贵,为了同祖上保持一致,刘琰便与她商量,以“筠”作名,郁离为字。
筠也有竹子之意,正与郁离二字相配。
古人名与字通用,如此也不算改名换姓,于是就同意了。
这个名字在秦国没有人知道,因此刘郁离用得毫无负担。
且说一行人告别道安大师,各回各家。
慕容家。
慕容垂挥手屏退侍女,执起茶壶要给对面的姚苌的倒水。
姚苌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急忙接过茶壶,先给慕容垂倒了一杯茶水,再将自己跟前的茶杯满上。
慕容垂小啜一口,说道:“看不惯那个刘筠?”
姚苌张开嘴本想解释却在窥见慕容垂了然的目光后,颓然叹息道:“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他随苻坚南征北战二十余年,几经生死,才有了今日的地位。如今,出现了一个更年轻更能打的,他们这些旧臣就要退位让贤,怎能甘心?
慕容垂轻轻吹了一下茶中浮沫,呷一口,闭上眼。淡淡的苦涩在嘴里泛滥开来,茶叶放多了,苦味压过了回甘。
“你我皆是异族,向来为宗室所忌惮。若是此次伐晋能立下赫赫战功,方有一席之地。”
从前丞相王猛到宗室大臣对他们都是利用加防备,苻坚虽然心胸开阔,待他们这些臣下赤诚宽厚,但苻坚今年四十有四,一旦他故去,那些宗室大臣必然不会对他们这些异族手软。
慕容垂的担忧,姚苌岂能不知,“我知道当前的大事是要让陛下彻底下定决心讨伐晋国。”
“如果那个刘筠是晋国的奸细,那秦国攻打晋国也是师出有名。到时候看朝中上下,谁还敢反对?”
见姚苌没有因一时冲动忘记伐晋大事,慕容垂放心了,开口道:“陛下刚得了一件新奇玩意,兴致正高,你若是做什么,岂不是平白惹陛下嫌恶。”
姚苌听出慕容垂有出谋划策之心,说道:“还请慕容将军教我。”
慕容垂用手指蘸取茶水,在桌上写下三个字,“阳平公。”
阳平公苻融是苻坚的亲弟弟,在反对对晋开战的那批人中,他的态度最为坚决,甚至闹到当面指着苻坚鼻子骂他,“知足不辱,知止不殆。”
认为苻坚攻打晋国便是穷兵黩武,自取灭亡。
借刀杀人。姚苌一下子明白了慕容垂的意思,“明日,我便将陛下有意封一个小道士做龙骧将军的消息传过去。”
与此同时,刘郁离三人跟着朱序回了尚书府。
刘郁离打败慕容垂,夺得桓温宝刀之事,令朱序对她有所改观。
到了府邸,叫来管家、仆人,吩咐他们好好招待刘郁离三人。
在奔波劳碌了半个月后,刘郁离三人终于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舒坦日子。
夜半三更,明月高悬,正是酣眠时。
忽然一道黑影悄然潜行到门外,用刀片小心拨开门闩,打开一条缝隙,一闪身进了房间。
来人一身黑衣,蒙着面,三两步来到床前,床上披头散发的朱序睡得正香,利刃即将落下之际,朱序猛然翻身,同时扯住被子绕着利刃一缠,眼看着就要脱困,一把短小锋利的匕首已经架到他的脖颈。
朱序:“你是谁?要做什么?”
既然没有第一时间动手杀人,来人必有其他打算。
“身在曹营心在汉,不知使君这颗心是否依旧是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