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才面无一丝表情,抬手就射,利箭带着破空声飞向王复北,而此时高台上的刘郁离与王复北仅有半个身的错位。
看到此情此景的祝英台惊恐至极,“不要!”她站在台下根本来不及阻止。
箭尖的一点寒光清晰倒映在刘郁离黑色的瞳孔里,旁边的王复北眼一翻,腿一软,即将倒向身侧的刘郁离。
刘郁离嘴角微微扬起,抬腿一踹,将身子半歪的王复北踢飞,动作间微微侧身,与飞箭擦肩而过,仅有一指之隔。
下一刻,她手腕发力,掷出折扇,张开的扇面带着劲风,如一片飞旋的利刃朝着马文才袭去。
刚刚射出一箭,志得意满的马文才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对他出手,反应慢了一秒,扇面的弧度唰唰擦过他耳边的鬓发,几根发丝应声而断。
马文才当即大怒,踩着马背飞身而起,一个侧空翻,长臂一伸,擒住了飞扇,落地后,定睛一看扇面上写着一行墨字,“我见青山多妩媚”。
银色的扇面冷若冰雪,金色的扇骨闪烁着凛冽光泽,超乎想象的重量告诉马文才这是一把真正的凶器。
被人当众落了面子,他脸上浮现出一丝阴鸷,抬眸看见一人自高台上一跃而下,朝着此处走来。
“此扇如何?我可是特意请文才兄赏析的。”把袭击说成送扇子请人欣赏,刘郁离的无耻实在超出马文才的预料。
只见她玉面含笑威不露,未曾开口已惊人,“文才兄刚才请我欣赏了你的箭。礼尚往来,我也该回敬一二才是。”说完,伸手递出手中的箭,示意马文才交换。
马文才射出的一箭看似凶险,实则只是想给王复北一个下马威罢了。他又不是疯子,岂会在入学第一天就射杀同学。
士族最看重的就是脸面,王家作为顶级门阀,不管王复北本人在王家多么微不足道,一旦他被人在众目睽睽下射杀,折损的都是王氏一族的面子。
马文才行事看着肆无忌惮,实则他很清楚底线在哪儿。
王复北一死,马家就会得罪王家。但王复北没死,这就变成同学之间的胡闹,无伤大雅。
“巧言令色。”说完,马文才手持折扇朝刘郁离出手。“想要拿回东西,那就要看看你的本事了。”
刘郁离一边躲避马文才的攻击,一边惊呼道:“不想我和文才兄竟是同道之人,都喜欢用本事说话。”说话间,扫堂腿毫不犹豫攻向马文才下盘。
两人一个持扇,一人持箭,你来我往数个回合,一时间难分高下。
马文才暗自惊讶,此人武功乱七八糟,不成体系,偏偏力大无穷,一力降十会,弥补了招式上的弱点。
刘郁离也没想到马文才会如此难缠,出手狠辣,招招致命,若不是她离开祝家的三个月,经历过数场生死搏杀,今日必输无疑。
打着打着,马文才发现对面竟把他当成偷师对象,简直要气个半死。“小人行径,你无耻。”
刘郁离不满地反驳道:“这叫兼百家之长。”
马文才一掌将人推开,“跟你交手,真是丢了本公子的脸。”偷师历来是学武之人的大忌。此人不以为耻,反而为荣的模样真令人恶心。
“我就不一样了,跟文才兄交手,长了本事。”学到的就是自己,被骂两句怎么了,偷人家东西,挨骂也是应当的。刘郁离十分看得开。
马文才冷笑道:“若是有朝一日被人废了武功,希望你到时候还能这么嘴硬。”
“要废也是先废你的。”祝英台被马文才诅咒的话气得不轻。
她知道为了这身功夫,刘郁离吃了多少苦。明明一个很懒的人却每日早起晚睡,勤学苦练,但凡有一丝懈怠,郁离都不可能有今日身手。
马文才不屑道:“偷师的又不是我。”
“这是我的事,就不劳马公子费心了。”刘郁离明晃晃指责马文才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按照江湖规矩,偷师被发现是要被武功主人废去武功的,刘郁离并不在意,因为她又不混江湖,她的未来在战场,要不是年龄不够,她早就去参军了。
入学是要事,岂能因此等小人耽误。临走前,马文才回头深深看了刘郁离一眼。
围观了全程的银心第一次觉得刘郁离在祝家还是很收敛的。最起码,她对祝夫人还是很客气的。“郁离,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也是祝英台的疑问,郁离不是去京口投亲了吗?
“当然是知道你们在这里,我才来的。”刘郁离朝着二人俏皮一笑。
她来书院目的有三,第一,学习本事。闭门造车是不行的,她在祝家全靠自学,没有经过正规教育,这不利于她以后的职业规划。
第二,做实她的假身份。书院里多是士族子弟,这些有着澄澈眼神的古代大学生就是她身份的最佳证人。谁会觉得一个与众多士族子弟交好,还在知名书院深造过的人身份有问题?
第三,当然是为了保护祝英台。这版梁祝故事,她看过的时间太长,虽知道结局,很多细节却已忘记。马文才为了拆散梁祝做了不少坏事,她害怕祝英台受到伤害。
刘郁离突然间想起了什么,朝着一处人群跑去,“王兄,没事吧?”
她实在没想到王复北竟是谢若兰未婚夫的亲弟弟,她刚才那一脚,多少带了点个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