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公子低声自语,“她不是谢家小姐。”
书童眼珠快脱框了,一脸你怎么看出来的表情。
陆时小声说出心中猜测,“她的武功全是杀招。”
大家小姐哪怕是习武,更多的是强身健体,绝不会学习这等厮杀之术。
只可惜距离太远,几人的谈话,王老爷根本没听到。
而王家其余人全部躺在地上哀号不断,没有人注意到。
刘郁离拍拍衣服下摆的泥土,一脚踩上王老爷胸口,居高临下道:“这个猫捉老鼠的游戏好不好玩?”
王老爷:“你是故意的。”
刘郁离勾唇一笑,极为恶劣,“你的傲慢,我不喜欢。”
王家敢如此对待谢若兰不就是凭借高高在上的地位吗?
杀人诛心,王家越是在意什么,她越是毁掉什么。
王家的名声,王家的傲慢,不将这些踩在脚下,又怎能让王家体会到什么叫社死?
凭借武功将王家众人暴打一顿的是阁楼上的疯女人,世人只会看到她的疯,却不会在意是谁逼疯了她。
新娘子当众挟持人质,拆穿王家殉葬丑事,则是被逼无奈,奋起反击的受害者。
名声这东西,刘郁离不甚在意,但她必须为了谢若兰考虑。
若不是顾虑到谢若兰,谢家,她真会做好事送姓王的一家到地下早日团聚。
王老爷忍了又忍,第三口血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沿着嘴角慢慢流下。“贱人!我不会放过谢家的。”
刘郁离松开了脚,脸上生出一股热络,弯腰将人搀扶起来,还贴心地拍了拍王老爷胸口的脚印。
笑嘻嘻道:“你杀人,我递刀。你放火,我添柴。我们联手把谢家扬了怎么样?”
“什么时候去?明天太迟,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吧。”
一副跃跃欲试,迫不及待的样子,看得王老爷心中一寒。
刘郁离兴高采烈道:“最好的结果是父母双亡,公婆不在,丈夫早逝,子嗣全无。王谢两族偌大的家产,只剩我一个寡妇继承。”
“命苦,真是太命苦了!”孤身一人坐拥万里江山的苦,她也想尝尝。
说着说着,勉强挤出几滴悲伤的泪水,怎奈何嘴角太翘,生生成了喜极而泣。
书童捂着嘴,一脸怀疑人生,没有最疯,只有更疯。
蓝衣公子凤眼微眯,“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这位姑娘想来对兵法多有研究。”
陆时满心惆怅,“我还不知她叫什么名字。”
刘郁离的美梦让王老爷直接破防,“你休想!”
这个疯子根本不在意父母家族,想来也是,王家如今声名狼藉,谢家卖女求荣,难道还有什么好名声吗?
他对谢家出手说不定还中了她的借刀杀人之计。
刘郁离笑容顿消,冷哼一声,朝着王老爷骂道:“没用的废物!”
扭头朝着所有人说道:“以后谁家再敢搞殉葬之事,就别怪我心狠手辣,灭人满门了!”
说完,从怀中取出一个竹筒,用火折子点燃后扔到一旁的假山中,须臾间,一声巨响,震耳欲聋,山崩石裂,烟尘四起。
等烟尘消散,刘郁离已经消失在众人眼前。
在这个爆竹、鞭炮还没有问世的时代,如此神迹,吓得王家众人心神欲裂,跪倒一片。
有人大呼,“妖法!她是妖女!”
有人惊叹,“神雷!这是奇迹!”
有人信誓旦旦,“天罚!她一定是神仙转世。”
陆时瞳孔放大,“非是凡人,这就是她能提前预知殉葬之事的原因吗?”
王家行事隐秘,本地人尚且不知,一个外地的闺阁女子是如何得知的?
一直到这位姑娘显露武艺,他猜测她是一个行走在外的江湖豪杰,机缘巧合下得知此事。
但仔细想来,从头到尾这位姑娘的行事似乎早就预知了一切,她没有提及自己是怎样发现王家的龌龊行为,是因为无法解释吗?
书童两股战战,张大了嘴唇,“懂兵法,会法术,她该不会是九天玄女吧!”
扭头看向身旁,却发现蓝衣公子不知何时已经消失。
自此,钱唐多了一则传说,玄女降世,预知祸福,执掌神雷,天下太平。
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刘郁离踩着石头,纵身一跃,跳进隔壁别院。
利用众人灯下黑的心理,再次回到原本房间,桌上的茶壶压着一张纸条,写着一些奇特的符号。
“一切顺利,清凉书院见。”阅后,刘郁离三两下撕碎纸条,扔进茶水中彻底毁尸灭迹。
疾步走到屏风后的床畔,床帘掀起,除了一些压痕,已无谢若兰的踪迹。
刘郁离快速摘下头上的凤冠,一把扔到床上,这身装扮太明显,必须赶在别人发现前改头换面。
一一拔掉满头珠翠后,刘郁离的手又摸向喜服腰带,用力一拽,锦带崩裂成两半,悠然飘落在地。
束缚感顿消,刘郁离顺势拉开喜服衣襟,就在此时推门声响起。
“谁?”隔着屏风,回头一看,是之前参加喜宴的蓝衣公子。
只见他立即转头,背过身去,声音闪躲,“姑娘,你先把……衣服穿好。”
眼珠一转,波光潋滟,刘郁离的声音染上几分羞窘,轻柔,“那你不许偷看!”
说话间,手指飞动,脱得更快了,眨眼间喜服坠地,露出藏在里面的青衣丫鬟装。
“要是看到不该看的,你就只能嫁给我了!”
此话一出,蓝衣公子睫毛颤动,脸色一红,倏忽间意识到不对,不是她嫁给他,而是他嫁给她?
眼中羞涩淡去,多了几分深邃,猛然回头,只见新娘子已经由红变青,跳窗而出。
蓝衣公子脸色一沉,大步上前,一脚踢倒屏风。
要不是此物的遮挡,朦朦胧胧看不清,他又怎会误判形势,以为对方正在更衣,从而转身避嫌。
庭院中,刘郁离一路疾行,不多时,身后多了一条甩不掉的尾巴。“你是谁?为什么追我?”
这位蓝衣公子虽是王家的宾客,但她出手整治王家时,他可没有阻拦半分,如今事情已了,他又来追她作甚?
“钱唐马文才。”马文才紧追不舍,足下一个用力,腾空而起,再落地已然落在门口,封住刘郁离去路。
“你是如何掌控天雷的?”
此物若是用在战场上定会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他一定要得到。
刘郁离张扬一笑,顽劣又得意,“想知道,不如你以身相许!”
一抹绯红从耳垂迅速蔓延到脸颊,被人再三戏弄,马文才眼底燃起熊熊火焰,剑眉一挑,反问道:“以身相许,你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