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天际接连劈下几道闪电,劈在周弈渊心头,带来难以描述的痛。
倪鸢下意识揽住周弈渊的腰,脸迈进他的衣衫,指尖紧紧攥住他的衣摆,再一次小声低喃:「我怕。」
周弈渊抬起手,轻轻揉着倪鸢的头,一遍一遍安抚道:「我在。」
很轻的声音,却又似振聋发聩,无论是对倪鸢,还是对老天。
雷声与闪电就此消停。
周弈渊探寻着去牵倪鸢的手,习惯性捏了两下后松开,他俯下身与她平视,为她捋过发梢,语气坚定地说:「我带你离开。」
他一手撑着伞,一手绕过倪鸢的腿弯,将她从狭窄的驾驶位抱出,迈步回到雨中。
她双手揽住周弈渊的脖颈,将脸靠在他的肩膀上,微弱的酥麻感通过层层发丝袭来,那是久别的亲吻。
来时孤身一人的救世主,去时带走了一只受伤的比熊。
——
艳阳如期升起,慷慨地撒下一片温暖的阳光,好似昨天的狂风暴雨是虚像。
单薄的床板因倪鸢翻身的动作而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周弈渊的手抢先一步做出担心的反应,把她捞回怀中,生怕她被硬木板搁得不舒服。
动静有些大,倪鸢回过身,迷迷糊糊睁开眼,思绪还未得以缓冲,身下的周弈渊忽然直起身,顺势将她抱起,径直走进洗手间。
周弈渊目光扫过看起来不太结实的洗手台,抱着倪鸢站了片刻后才打趣道:「把你放上去估计会塌。」
他把倪鸢轻轻放在地上,从柜子里拿出新的牙刷为她刷牙,为她洗脸、为她梳头,一如热恋时期的他们。唯一不同的是他没再开口,无论是表达关心,还是甜言蜜语,都没有。
「你还在生气吗?」
周弈渊顿住动作,半秒后恢复如常,坦然地「嗯」了一声。
倪鸢在洗手台和周弈渊中间小心翼翼地转过身,用极其郑重的语调说:「对不起。」
周弈渊没有做出原谅与否的回答,而是放下梳子朝外走,「先吃早餐吧。」
秉承着有错在先的歉意,倪鸢强忍烦闷跟在他身后,手指试探性去捏他的衣角,一路上都低着头,在心中不断整理解释和道歉的措辞。
想着出了神,她全然没注意周弈渊停住了脚步,额头直直撞向面前坚实的后背,疼痛在一瞬间蔓延,她揉着额角不悦地抬起头。
没来得及撒娇,她看见一群人围坐在方形木桌旁,目光疑惑地盯着她。
周弈渊同样转过身看她,而后一边接替她揉额角的动作,一边带着她落座。
「这位是我的女朋友,她有点害羞。」
倪鸢浅浅笑着,礼貌性朝所有人点头。
其实饭桌上其中几位是见过倪鸢的,在某次视频会议结束后的工作群中,他们默契地没有提起,只是装作初见一般送出夸赞。
他们识趣地加快吃早餐的动作,纷纷离场。
直到仅剩三人,魏桉衡才开口关心道:「昨晚睡得好吗?」
倪鸢点点头。
「看来小纸鸢的适应能力很强,连睡起来一点都不舒服的床都能接受。」
山区里的环境不算好,他们住的房子是用瓦砖搭建的平房,睡的床也只是铺上被单的木板。
魏桉衡刚来时被搁得浑身酸痛,所以才会感慨倪鸢的适应能力强。
可下一秒就遭到了质疑:「不舒服?床明明很软,还隐隐带有暖意,怎么会不舒服?」
如果只听前一个感受,魏桉衡或许会跟倪鸢争辩。可第二个感受具有明显的指向性,他无法反驳,只能看向周弈渊,暗示倪鸢原因。
倪鸢神奇地领会他的意思,脑海中不断回想昨夜的场景,最终失败。
她求疑地看向身旁的周弈渊,在得知真相之前,她先得到了一个特地被剥去蛋黄的鸡蛋。
她听见周弈渊用极其平淡的语气说:「我抱着她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