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棕色的小鸟团子毛茸茸地飞过来轻巧落在黎樑的鼻尖上。
与黎樑所见过的麻雀或是其他鸟类都不同,这只鸦雀全身都显得钝钝的。落在他鼻尖上的爪子没有爪钩,本该是锋利指甲的地方像是被上了一层釉,油亮光滑。
棕头鸦雀歪着头,像是在观察黎樑,又像是在确认。那双灵动的黑色豆豆眼眨也不眨。
它大张开翅膀,作出一副老鹰展翅的模样。
可并不威猛。
鸦雀太小了,不过黎樑的一个拳头大小,即使这样装作可怖地张开翅膀也过于袖珍可爱。
要是黎樑手能抬起来,这只小鸟张开翅膀的那一刻就会被他圈回手心里。
黎樑会趁着小鸟啄他之前松开手,而后趁着小鸟欲要发怒到没反应过来的时机再圈住小鸟,再松再圈,再圈再松。
如此反复。
这只鸦雀生气也没用,因为小小袖珍的鸦雀就算发怒也会因过分可爱而变得如同撒娇一般。
最后只能被气到毛茸茸地走开。
唉。
可惜他现在动不了。
黎樑眨眨眼,试图和小咖啡团子沟通。
“小鸟,从我鼻子上下去。”
黎樑皱鼻子,鼻尖跟着上下幅度很小地晃。
“你不下去我就打喷嚏,鼻涕喷你一身。很脏的,就算你怎么用喙梳羽毛也梳不干净。羽毛被鼻涕黏上,飞都飞不起来。”
小鸟不是人,听不懂黎樑在说些什么。
它只是侧头用喙梳了下羽毛,然后又张开翅膀清脆叫了一声。
“叽——”
叫声很健康,中气十足,生命力旺盛,还有一种饱腹之后的慵懒。
?
饱腹之后的慵懒?!
等一下。
它不会要拉屎吧?在他脸上拉屎??
黎樑暴起挣扎,但无果。
非但如此,窝在家里久不见光的闷蛋阿宅光是竭力扑腾试图挣脱的动作就耗去大半体力,案板上的咸鱼死了又死。
现在的黎樑只能死鱼眼好声好气同鸟大爷商量。
“你吃过了吗?”
“别在我脸上随地大小便好吗?答应我做一只好鸟好吗?”
“讲文明,树新风。文明做鸟,从你做起。”
鸟大爷不语,豆豆眼呆呆盯着黎樑,叫声愈发响亮。
“叽——叽叽——”
“……非要拉的话别往我嘴里下行吗。”
他屈服了。
黎樑咬牙,殿内包括那个刚刚出现到道人在内没一个意识到他现在被一副盔甲压得动弹不得。
他们投过来的目光带着审视与忖度。
自那蓝袍道人宣称他是天门山弟子后,殿内原本还活跃的几人就不再说话了。
黑衣男子似喜似悲,七旬老者摸了一把胡子,拿剑砸他脑袋的坏脾气冷脸男收了剑,面色沉沉,看起来不大高兴。
原本笑盈盈的长发男人要更恐怖些,蓦地收了笑意,先是不敢置信看了眼台阶上那道人,嘴唇嗫喏几下,想说些什么,终究是还是没说出口。转而扭过头垂着眼打量黎樑。
“你说什么呢?灵机鸟是灵机造物,不食五谷,岂是凡鸟。”
李因敛下眉眼,牵起唇角。他眼型要偏狭长些,正眼瞧人是看不出来,但只要稍一敛下眉眼,上翘的眼尾配上纤长的睫毛,便也生生带出来几分轻凉刻薄。
“蠢鸟。”
李因轻嗤一声。
“人家说你寡廉鲜耻,不知礼节呢。你是掌门造物,这点话也听不懂?”
咖啡团子停留在黎樑的脸上疑似停顿了一秒后才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小鸟全身的羽毛炸开,猛啄黎樑的眉心。
愤怒的小鸟.jpg
黎樑告饶:“大哥你不要听他挑拨离间!他又不是鸟!他知道我说什么鸟语!”
李因失笑,摆摆手,“你自起身挥开便是。灵机鸟那是在对你施法。”
“哪有施法要叨人的……诶?”
黎樑陡觉身上一轻,盔甲换作一身青绿色圆领袍衫,原先的湿发不知何时也重又变得干爽。
独他眉心叫灵机鸟啄出一点红痕,衬在剔白面皮上有些显眼。
别的就再没半点不适了。
咖啡团子停止了动作,又回到原先呆立黎樑鼻尖的状态,黑色的豆豆眼宛如两颗小小的黑曜石,剔透莹亮的透着光,亮啾啾地盯着黎樑看。
许宣季走上前来,盯着黎樑左看右看地观察。
“那盔甲不过区区三石,怎么会起不来。”
夺……夺少???!!
三石?!
古代一石多少斤来着!
黎樑震惊坐起抬头看向许宣季,许宣季皱着眉左右踱步前后思量。
像极了怕自家孩子输在起跑线上的鸡娃家长。
“晏怀宁!他不是死蛋,你为何出剑欲置他于死地,现在倒好!如此羸弱不堪!”
一直看戏忽然被cue的晏怀宁:?
“你自己问那是不是死蛋?我不知晓,灭杀以后再答你有何不对。”
晏怀宁颔首。
“你若不服,也可与我比过一场。”
许宣季出离愤怒,一摆衣袖,走向黎樑破壳而出时的蛋壳,大手一挥,约莫有半人高的蛋壳就瞬间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