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你。”嬴政敲敲扶苏的额头,带了些纵容与无奈,“还是让韩非做你的老师。”
扶苏笑着行礼:“多谢阿父。”
起身后,扶苏又道:“阿父放心,虽然对韩先生有些残忍,但我觉得这些日子,对于韩国将要面临的命运,他已经不得不认命了。”
嬴政道:“不只是韩非,韩王也该认命了。”
扶苏道:“韩王或许不是看不到自己的前景,他只是害怕变成阶下囚,想尽可能的拖延这一日的到来,最好是能等到他死了,他儿子继位时,这一日再来。”
嬴政啧一声,道:“那他恐怕是不能如愿了。”
扶苏问道:“阿父,已经商议好秋收后要攻韩了吗?”
“尚未。”嬴政道,“还是先打赵国。”
韩国这些年一直被秦国压着欺负,秦要取韩,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
但赵国不同,他不仅与秦国有血仇,还有个能征善战的将军李牧,可比韩国难对付多了。
扶苏记得,上辈子的时候,就在明年,秦军在李牧手上吃了败仗。
但这一次定然不同了,到时候秦军的骑兵配备上高桥马鞍和马镫,铁制的武器也会普及开来,就算李牧再会用兵,秦国的将军却也不是饭桶,面对这样的差距,李牧恐怕也占不到太大的便宜。
扶苏道:“阿父,等打韩国的时候,请务必告诉我,过后我好去安慰韩先生。”
以韩国现在那巴掌大的地方,秦国下次打韩国,真的很难不把整个韩国纳入囊中。
韩国都灭国了,韩非可不得需要人安慰?
嬴政撑不住笑了:“你还挺好心?”
秦国打了韩国,秦国的大公子去安慰韩国的公子,这好像不能叫雪中送炭,该叫落井下石。
扶苏反思片刻,解释道:“阿父,我是真心同情韩先生的,并不是想奚落他,韩先生会理解我的。”
嬴政忍不住上下打量了长子几遍,心想这就是孩童的天真么?以局外人的眼光来看,还挺可怕的。
不过,嬴政不是局外人,他对儿子这番表现很满意。
能承继秦王之位的秦国公子,难道得是什么含蓄善良的君子?果真如此,嬴政才要不满意了。
“行,到时候阿父命人去告诉你。”嬴政笑道,“你好好安慰韩先生,虽然韩国没了,但他若是愿为秦臣,照旧可以实现抱负,韩王不中用,寡人却很愿意用他。”
扶苏:“……”
亲爹,这话活像上门砸场子的,您真不怕韩非把你儿子打出来啊!
扶苏干巴巴道:“我会转告韩先生的。”
嬴政心情很好地揉了揉扶苏的头,而说要算账的事也被他抛之脑后了。
……
次日,蒙恬奉命来教扶苏。
因为近来在商议打仗的事,蒙恬和王贲这两位早在军中挂上名的将军都忙了起来,他们不再日日过来教学,而是轮流过来。不过今天因为嬴政的命令,两个人都到了。
当初蒙华因为住校伤心时,扶苏曾安慰他可以让蒙恬常来看他,但那会儿蒙华只顾着伤心了,忽略了一件事,他爹本就常要过来扶苏宫中,虽然他不用受亲爹的教育,但想见还是能轻易见到的,倒是他更为想念的母亲,实在很难见上一面。
扶苏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件事,学武时便将蒙华也拉上了。
蒙恬是奉大王的命令来教导大公子的,他不可能主动提出教自己儿子,这听起来未免像徇私,但大公子出言,就顺理成章多了。
但蒙华如遭雷击,他看着扶苏的眼中带着哀求:“大公子,我也想让王将军教我,行吗?”
扶苏一笑,道:“不行。”
“学习,有个伴才好呀!”扶苏拍拍蒙华的肩膀,“你也找他们去了,留下我一个人,你忍心吗?”
蒙华想说挺忍心的,但看着大公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透着脆弱,他实在说不出口,只好含泪点头:“我陪着大公子。”
“嗯!”扶苏笑盈盈道,“蒙华,我还有个好消息告诉你,等蛋孵出来那日,我会请令堂进宫来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