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次，肖梦好像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那么果断地跳下去。

肖梦猛然惊醒，茫然地盯着天花板喘着粗气，她不知道为什么视线有些模糊，眼皮很重，难耐地吞了下口水，嗓子混杂着血腥味，隐隐作痛。

她起身，揉了揉眼睛，肿胀感舒缓了些，才注意到，天阴得可怕，她没什么心思去想老天的脾气，下床打算倒杯水，再好好考虑现在什么状况。

把手被拧得咔咔作响，一点打开的迹象都没有。

啧，谁把门锁上了，肖梦又瘫坐回床上，叹了口气，这算什么问题，还能有谁，除了母亲，还能是谁。

所以，我为什么会被关在房间里，母亲又生气了？

眼睛有点疼，哭过了？

肖梦手背搭在眼睛上，冰凉的触感，让眼睛舒服了一些。

为什么哭，这次打得重？

怎么会因为这么荒谬的理由哭，那是又是为什么。

肖梦百思不得其解，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好渴，不会被渴死在这儿吧。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门外钥匙哗啦了几声，门应声打开，门口的人没好气地道：“滚去上学，路口看着车，昨天刚撞死个人，还有把你的小心思收好，再让我看见，我立马给你转学”。

肖梦没说话，拿过书包，也没喝水，径直走出家门。

为什么看见她，心跳个不停，情绪压也压不下去。

记忆里，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情绪了，特别是对她。

天上开始下雨了，肖梦没有带伞，开始往学校方向狂奔。

雨下的格外得急，完全没给人机会，肖梦勉强赶到学校，但是上半身完全湿透了，全身上下干爽的地方，只剩下被书包牢牢护住的后背。

教学楼里燥热得很，几台老式风扇吱嘎吱嘎转着，丝毫没有作用。

肖梦在门外拧了拧头发和衣服，走进教室，没人在意，坐到最应该被注意的桌子上。

几乎是惯性，拿了一本习题册出来。

做什么题啊，现在最应该想的是现在是什么情况，肖梦把习题册扔到一边，开始尽力回想。

周围的环境很熟悉，人也很熟悉，但是为什么对最近时间的发生事，什么都想不起来。

失忆了？肖梦默默点点头，只可能是这样了，但是为什么会失忆呢。

中午到底发生了什么，跟母亲吵架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和母亲吵架，又怎么会跟她吵架？

一连串的问题涌入肖梦的脑袋里，弄得她有些烦躁，本想趴桌子上，但是没收住力气，发出咚的一声。

教室里有一瞬间的安静，肖梦觉得尴尬，没抬头，埋在胳膊里装鹌鹑。

“听说没有，有人跳楼了。”门口突然有人喊道。

又是一瞬间的安静，接着整个教室就被各种各样的讨论声充满了。

“谁啊谁啊。”

“在哪儿。”

“在旧实验楼底下，那里已经被围起来了，110和救护车都来了。”

“我就说刚刚那是警笛声”。

“有没有人看见，知不知道是谁啊”。

“我也不知道，刚才别的班传过来的”。

“再去打听打听啊，什么都不知道还说”。

跳楼？

肖梦没抬头，静静地听着别人的叫嚷。

高中跳楼，倒是解脱了，不用再苦哈哈地学习了。

不知道会不会放假，她叹了口气，还是别放了，呆在家里，还不如在学校。

肖梦抬起头，打了个哈气，重新打开习题册，你是不用学习了，我还要继续，任务完不成，又要被唠叨。

“回座位了，回座位了，上课了”，十几分钟后，老师走进教室，边拍手边朝讲台下喊，“拿出昨天的学案，我们接着讲”。

肖梦看了看外面，天还有些阴，雨已经停了。

肖梦继续写习题册，学案摆在一边，偶尔附和几句。

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个习惯了，之前的记忆里，自己肯定不会这么做。

“艹，看年级群。”前桌突然回头，对肖梦的同桌说道。

说是同桌，两个人之间却好像隔着个过道，肖梦不记得两个人为什么坐这么远。

青春期嘛，也难免有什么莫名其妙的理由，今天还是好好朋友，明天就老死不相往来，肖梦不在意地想。

“什么啊，我今天没带手机，给我看看。”同桌回道。

前桌看了眼讲台上的人，接着小心翼翼地把手机从桌子底下，递过去：“说是知道跳楼的是谁了，文科班的，叫什么陈月”。

肖梦突然抬起头：“你说那个人叫什么？”

她一时没收住声音，整个班的视线都聚集在她身上。

老师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继续讲课。

前桌被吓了一跳，手机险些被扔在地上，麻利地转回身，不再说话。

肖梦有些懊恼，怎么会突然叫出声。

几分钟之后，前桌又回头，这次肖梦小声问：“你刚才说的是谁？”

前桌皱了皱眉，没好气回道：“陈月。”

陈月，陈月，她喃喃念了两遍这个名字，很熟悉，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后脑有些发麻，一股恶心的感觉突然涌上来，肖梦跑出教室。

“她怎么了。”前桌朝肖梦跑出去的方向张望了下，不解地问道。

“谁知道，管她干什么，”同桌不在意地在桌底划拉着手机，“他们怎么知道的，有人看见了？”

肖梦跑到厕所，扶着洗手台，忍不住地干呕，整个头，不知道是不是用力过猛，涨得很疼。

虽然不知道孙悟空被念紧箍咒是什么感觉，肖梦自认为肯定跟现在一样。

肖梦狠狠地捏了两下太阳穴，脑内呲地长叫一声，倒是没那么疼了。

陈月？

这个人，她是不是认识，可是，怎么会呢，她之前明明没听过这个名字。

肖梦不停地回想，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名字熟悉，别说文科班，她连自己班的人都不怎么认识。

好烦，乱七八糟，肖梦给了自己一巴掌，避免自己再胡思乱想，长舒一口气，回了教室。

老师瞥了一眼从后门进来的肖梦，依然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