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芜充耳不闻,依旧岿然不动。
在她离开无犀山后,山中的生灵不断地被白云宗摘采、伤害、售卖,她的血成为了凌迟它们的养料,生灵们惨烈又痛苦地存活于世。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在她等待着白云宗所谓亲情温暖的时候,在她试图想要融入白云宗的时候,她的家正承受着惨无人道的屠剐,她早已成为了间接的刽子手。
手指逐渐握紧成拳,青筋崩张。
暴戾的情绪占据了白芜的所有感官。
白阆钦!
白阆呈!
白慕薇!
白云宗所有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时,手中的松灵根感受到她的情绪,弯了弯尾巴轻轻抚慰她,此刻,万千生灵在回应她的声音。
白芜低头,张开手心,眼眶泛红,原来,它们残喘着最后一口气,一直在等她回家。
眉眼的戾气消散。
“我回来了。”少女轻声呢喃。
山中蔓延雾气,松灵根在消亡,无犀山上的生灵都在消亡。
艳阳割开云层。
金色的日光照耀在无犀山上。
大雨会过去,太阳终会升起。
它们在三千多个日夜折磨里终于等到了白芜。
万物沉寂,无犀山崩塌,沉陷到地下。
“唉我的灵物怎么不见了?”
“我的也消失了?”
“快禀报大宗主。”
烟尘散去,眼前空旷无垠,没有人影,没有山。
任谁也想不明白,一直矗立百年的大山,一息之间,彻底下陷成为一片平地,踪迹全无。
白芜绕过澧都,往东。
耗费了半月的路程,白芜才抵达她的目的地,不同于白云宗身处山巅隐秘处,无径宗建在热闹至极的栖云城中。
脱离白云宗,眼下白芜声名狼藉,她思前想后,唯一能帮她的人只剩下未玺。
无径宗是仙宗之首,上微宗主德高望重,而未玺和她系有灵结契约,古书上曾记载灵结同生共死,看在两人命运相连的份上,未玺大抵不会拒绝她入无径宗。
“你们守好无径宗的大门,连一只苍蝇都不许放进来。”无径宗大门,容右沉着脸严肃道,与之前所见完全变了一个人。
白芜止步,侧身掩在一棵树下。
若是贸然前去,他们定不会放自己进去,白芜捂着心口,试图调动灵海里的气息直接连接未玺。
许久后,海面如冰冻般平静,白芜睁眼,眼中炸出一丝惊讶。
她控制不了未玺的灵气了。
无径宗大门森严的守卫弟子,约莫有十多位。
硬闯的话,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不成,但闹出些动静来见到未玺,她有八十的把握。
“我到宗门多年,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大师兄受伤。”
白芜步子一滞,浮现出最后一次见面时未玺冷面却涩红的模样,他受伤了?
另一个弟子愤怒言:“大师兄境界高超,能重伤他至极的人寥寥无几,他在白云宗管辖内受伤,必然和白云宗六月剑试脱不了干系!”
“会不会是反宗所为?”
“反宗再厉害,也不是大师兄的对手。二师兄说白云宗内部弟子叛变,除了他还有好多人都看到了那人在六月剑试上残杀同门手足,所用灵力非常的奇怪,不像是正常修炼所得,七派百门的人都在说那女子心之恶毒阴狠。”
“不止如此,都在传她偷盗了白云宗的机密道法,原本就臭名昭著了,此举更是惹了众怒,白云宗大义灭亲,已经将她逐出宗门了。”
“大师兄定是被那祸害所殃及。”
“好了。”另一位稍年长的男子出声,制止道:“这里不是你们喝茶长舌的地方,宗内明令禁止随意谈论大师兄受伤一事,如今宗内严防密布,若是在这里出了岔子,我们每一个人都难逃其咎。”
众人息了声,一派严肃地守卫。
顿时,白芜息了上前的念头,她转身离开,却不料一人拦住她的去路。
“鬼鬼祟祟的,当真以为没人知道吗!”容右眼中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厌恶,明晃晃地讥讽着白芜,“真没想到,你竟还活着。”
白芜侧身掠过容右,根本不打算和容右多说。
容右伸手挡住她:“你已经被白云宗逐出宗门,此番千里迢迢来无径宗意欲为何?莫不是——”容右拖长音,一脸看透的神情:
“你想拜入无径宗吧。开识下境都没有,不过是靠着偷盗机密道法尽是些歪门邪道,你这般的人不只是无径宗,就连百门都容不得你。”
白芜瞥视,勾起唇角:“你怎么知未玺不能容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