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也回到宪台府时,头发和衣服都干了,她本以为席裕安会让她去书房,可侍女告诉她,他今日不在府上。
于是,沈也便回院子里洗了个热水澡。
泡在浴桶里时,她忍不住回想起白日里在宫中发生的事。
宫道上,侍女故意弄脏她的衣服并将她引去凉亭。后来她就撞见了二皇子虞辞在欺负于舟,虞辞为什么要欺负他呢?
当时她好像隐约听见,虞辞骂于舟是野种。
野种野种。
为什么叫他野种?
还有,到底是在她身后推了她一把?
侍女泼在她身上的茶水里有蜂蜜,蜂窝落地时那蜂蜜的甜味引来了毒蜂,幸亏于舟拉着她跳进了湖里,否则她就要肿成猪头了。
脑海中突然浮现的画面打断了她的思路,他的唇紧紧地贴在她的唇上……
她急忙捧起一把热水拍拍自己的脸,可水中拥吻的画面却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任凭她怎么赶都赶不走。
晚上她也梦到了半天水里的那一幕,还有南台观成亲时的画面。
该死,真是疯了,她怎么会梦见那个登徒子!
三日后圣上身边的毛公公将圣旨送到了宪台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今有通过殿试之才沈也,文采飞扬,精通晓拂郎语,且有教授之能。朕心甚悦,特此颁旨,封其为侍读学士。着令其即刻进宫,专职教习皇子拂郎语。
钦此!
沈也万万没想到,她居然入选了,本来只招一人,没想到圣上竟然破格录取了她和周绎老先生两个人。
她已经做好了再努力一年的准备,现在却不用了。
她不用再在宪台府接受那非人的折磨,她终于要开启自己的新剧本了!!!
毛公公离开宪台府后,席裕安便将沈也叫到了书房里。
“沈也,你很厉害,我没有看错你。”席裕安笑道。
沈也早已学会如何说漂亮话,如何说席裕安爱听的话。
她躬身道:“若无大人苦心栽培,奴断不能承圣恩。”
席裕安只是一个眼神,一旁的侍女便端了一杯热茶给沈也。
“尝尝吧,保州那位送来的好茶。”
保州那位,说的便是杨鹤引了。
沈也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这茶她不能喝。
她恭敬应道:“多谢大人,可如此珍贵之物,奴身份低微,给奴喝恐怕坏了规矩。”
席裕安眸底的笑意更甚了,“不,你得喝。”
沈也闻言,知道再也不好拒绝,只得从侍女手上接过茶水,在席裕安的注视下,将整杯茶水一饮而尽。
这茶香是香,只是怎么有一股奇怪的药草味。
席裕安道:“侍读学士,好官职,只是除了侍读学士这个身份,你还得做另外一件事。”
“但凭大人差遣。”
沈也才说这句话,心口便猛得一抽,随即疼痛便席卷了她的四肢,似是有无数只虫蚁啃噬着她的手脚。
她重重地跪倒在地上,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
她咬牙道:“大人——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席裕安提起书案上的那壶茶,轻轻一歪,茶水便稳稳地落在地上。
下一瞬无比密集的白色的气泡在地毯上冒头。
茶水有毒!
沈也刚刚已经猜到了,可他逼着她,她不得不喝。
在疼痛欲使她昏过去之时,席裕安蹲在她的面前,满脸笑意。他摊开手掌,她看到他的掌心里静静地躺着一枚黑色的小药丸。
她急忙伸手去拿。
他却合上了手掌。
“此毒名为宿机散,毒发时如同万针穿脉,若不及时服药,便会疼痛而死。”
沈也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恶毒的念头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她要用乌鸦嘴拉着他一起死!
心脏处突然传来的抽痛让她清醒了不少,使用乌鸦嘴会伤害别人,更会反噬自己,她恐怕会先死。
她不想死!
她挣扎着,奋力地从嘴中挤出一句话:“求大人赐药,奴定会守好一个做‘耳目‘的本分。”
席裕安闻言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他再次摊开手掌。
沈也的手像是离弦的箭,一眨眼的功夫药丸便进了她的嘴里。
她大口喘着气,几声闷哼过后她的意识渐渐清醒,疼痛从她的身上退散开。
她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多谢大人赐药。”
席裕安背过身去,“宿机散每隔十五日便会发作一次,你若不及时服药,便会在疼痛中死去。”
“是。”沈也沉声应道。
进宫后,每隔半月,她便要来见他一次,用情报换解药。
“今日你在宫中见到二皇子了?”
还未等沈也回答他便继续说道:“你见到的不止二皇子,还有三皇子。”
一道轰鸣声在沈也的耳边炸开。
三皇子?
三皇子虞洲。
是他!
于舟于舟,虞洲虞洲,于舟便是虞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