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也一把扼住她的手腕,随后又将她按坐回席位上。
“苏小姐言重了,奴只是担心你的名声 ,做李英诚先生的陪同翻译是家主特命的,你要是真的打了我,惊扰了李英诚先生,恐怕会影响你在家主心中的形象。”
苏依沫一脸怒意地望着她,“你——”
周围的人向她们二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对面的李英诚也注视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本来在与常家家主交谈的苏昀复走了过了。
“依沫,回你的席位去。”
沈也轻轻地为苏依沫整理了发间有些歪了的簪子,“苏小姐,奴就先失陪了。”
苏依沫极为不甘地瞪着沈也,但在苏昀复严肃的目光下,她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沈也向苏昀复躬身行礼回后便要回去侍奉李英诚。
“舍妹年轻气盛,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沈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苏昀复竟然会替苏依沫向她道歉。
“苏公子言重了。”
“我记得你就是鹤引从渠州带回来的会说拂郎语的女子。”
沈也点头恭敬应道:“只是略懂一些罢了。”
“我想与李英诚先生交个朋友,你可否帮忙翻译一下?”
沈也不知苏昀复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记得在渠州时,杨鹤引曾掐着她的脖子问她是不是苏家派来的,杨家与苏家虽然生意上往来密切,但两家生意多有重合,私底下肯定有摩擦和竞争。
苏昀复莫不是也想开辟境外市场?她要是真的帮他搭上了李英诚这个拂郎商人这条线,那岂不是帮他抢了杨鹤引的生意。
虽然她很想看到杨鹤引的生意被抢,但是杨鹤引要是知道了是她搭的线,恐怕又得怀疑她是苏家派来的奸细,到时候她又小命难保……
正当沈也思考如何拒绝苏昀复的话时杨鹤引将身着玉红官袍的按察使大人迎进了府门。
见圣上派来的按察使大人已到,司仪便在杨鹤引的示意下宣布秋祭正式开始,沈也借机回到了李英诚那里。
众宾客皆落座,杨洲坐在了杨鹤引旁边,他笑嘻嘻地和沈也打招呼。
沈也冲着他微微一笑,心中暗自笑道:这小胖子今日打扮地还挺正式。
佛头青锦袍加身,玉冠束发,让他整个人脱去了大半的稚气,看起来成熟了许多。
下面沈也开始沉浸式体验秋祭cue流程环节。
司仪高声宣布秋祭第一礼:上香。
皇商杨鹤引与按察使席裕安还有保州知府三人亲自为秋神和商贾之宗上香。
第二礼:跪拜。
在场众人皆得起身行三拜九叩之礼,祈求祖师保佑生意兴隆。
第三礼:献祭品。
鼓声响起,三十六名白衣童子将三牲六畜抬上祭坛,司仪泼酒祭天。
第四礼:颂祈文。
杨鹤引手持卷轴,缓缓走上祭坛。他铿声道:
“伏惟秋神在上,商贾之宗庇佑,天赐丰收,地生财宝……”
沈也暗自感叹,这个环节有听教导主任发言那味儿了。
“……祈求祖师保佑,凡我商民,皆得安康,事业昌盛,世代绵长。”
祈文诵完,便到了最后一礼:共饮福酒。
众宾客将酒一饮而尽,司仪宣布礼成。
接下来便到了今日的重头戏,贡品展示会。
“诸位,请随我来。”
李家家主年事已高,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前离开了杨府。
杨鹤引将众宾客迎入内庭,内庭中主位摆的是杨鹤引从各路搜集来的珍宝,金银器皿、玉石雕刻、丝绸锦缎……
侧位则摆满了其他三家商族与中小部商人展示的商品。
每一件展品的位置都是精心安排的,像是棋盘上的棋子,各有隐喻。
看似是举行贡品展示会,实则是个名利场,宾客们穿梭于展品之间,品评展品,暗中展示自己的财力,寻求对自己有利的合作伙伴。
沈也陪着李英诚看了一件又一件的展品,在此期间,沈也的目光忍不住落在按察使身边的那个侍女身上。
沈也偷偷打量她后忍不住赞叹,管家侍女与普通侍女果真是有区别的。
她穿的虽是再平常不过的侍女服,可她气质非凡,身形匀称优雅,举手投足间都有一股不属于侍女这个身份的从容与优雅。
她带着面纱,沈也虽然看不清她的下半张脸,可直觉告诉她,她一定是位绝色佳人。
她不像其他侍女那样低眉顺眼,她静静地站在按察使身旁,眸子里装的是平静与从容。
她似乎对沈也很感兴趣,她的视线总是若有若无地停留在沈也身上。
更奇怪的是,按理来说,按察使是主,她是仆,可按察使在浏览展品时却总是回头询问她的意见,好像她才是主。
沈也还来不及往下细想,宾客中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句:
“不知杨老板可否将送给公主的寿辰礼拿给大伙儿看看,让大伙儿开开眼界。”
此言一出,周围的宾客都开口附和道:
“是呀,杨老板,我们都好奇的很!”
“有生之年若能看看公主的寿辰礼,便也不枉此生了!”
苏昀复走到杨鹤引面前,脸上挂着儒雅的笑容,眸底却划过了一丝戏谑。
“我听闻前几日府中走水,寿辰礼莫不是被火烧毁了?”
一众宾客闻言,开始窃窃私语。
此时沈也看到了杨鹤引与按察使身边的侍女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按察使又不动声色地与侍女交换了一个眼神。
杨鹤引和按察使似乎都在征求她的意见。
侍女微微颔首后,按察使便将目光转向杨鹤引,他问道:“杨老板,这寿礼果真出了因火出了岔子?”
杨鹤引微微一笑,恭敬回答道:“席大人,实不相瞒,确实出了些小岔子,但并未波及到寿礼。”
“既如此,便拿出来让大家一睹为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