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鹤引听见她进门的动静却未抬眼,他坐在书案前提着毛笔在纸上写些什么。
她现在才不想管他正在写什么,她只想早点拿到她的奴契。可是他什么都不提,她只好开口道:“家主,我今日是来拿回我的契书的。”
他依旧没说话,手上写字的速度却快了许多。
她继续开口道:“家主,望您能够履行承诺。”
他终于停下了笔,可他没有接她的话,只是将刚刚写好的字丢到她的面前。
纸张飘落时扫过她的鼻尖,她闻到了一股奇特的墨香,是淡雅的桂花香。
纸静静地躺在地上。上面赫然写着四个色泽乌润的大字:禽困覆车。
沈也记得,这个词表达的意思是“野兽被逼入绝境之后拼死一搏,也能掀翻猎人的车子”。
杨鹤引写下这个词,是在暗示她什么?难道他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产生怀疑和恐惧?
“你可曾想过,你的脚跨出杨府后,你随时会丢了性命。你不怕?”
沈也的脸色微微一变,“家主,既是选择好的打算走的路,便不会害怕。”
即使害怕她也不会说出来的,对她来说,待在杨府是一件更为可怕的事。他唯利是图,任何人都可以是他棋盘上的旗子。
杨鹤引微微一笑,那笑容让沈也心底升起几丝寒意。“沈也,早日想清楚,早些回来。”
笑话,只要他不刻意派人将她强行绑回来,她是不会再回这个地方的。
她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家主,我的奴契。”
他从书案上的盒子里取出一张纸,“你的奴契,拿去吧。”
她上前恭敬地接过奴契,她的心跳得又急又快。
拜别杨鹤引之后,沈也回房去拿前几日就已经打好的行李。她的东西不多,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那几卷写满英语单词的书稿,余下的便只有几件衣裳和杨洲上次给她的银子。
沈也要离开杨府的事,除了杨鹤引和陆甘,就只有灵秀知道。灵秀是唯一一个来送她的人。
灵秀将一个沉甸甸包袱递给她,“里面都是你爱吃的,带着去路上吃。”
她笑得开心,露出两颗小虎牙,“谢谢你,灵秀姐姐。”
她知道包袱里这些吃食是从杨洲那儿拿来的。那个小胖子若是知道自己的零食被顺走了不知道会不会生气难过。
他耷拉着头的样子一定很好笑。
灵秀用手指温柔地戳了戳她的脸上的小梨涡,像个大姐姐一般嘱咐她:“还在想什么,快走吧,再晚就住不上城中的客栈了。”
她认认真真地拥抱了眼前这个温柔的大姐姐。
“嗯嗯。灵秀姐姐,有缘再见。”
夕阳下,沈也对着灵秀挥挥手道:“灵秀姐姐,有缘再见。”
陆甘把沈也已经离开的消息告诉杨鹤引时,他正看着账本。
“家主,是否需要属下将人带回来。”
“不必。将消息传去苏府,苏依沫对她的下落一定很感兴趣。”
……
天黑之前,沈也在城中一处客栈找到了歇脚处。
小二送了一碗面到她的房里,面量很少,她吃完觉得还有些饿便拿出灵秀给她准备的吃食。
她摸出了一盒山楂糕,清甜的味道顿时钻进了她的鼻子里,这些山楂糕是杨洲从渠州带回来的。
他要是发现自己喜欢的山楂糕一下子少了许多,恐怕会哭鼻子。
沈也想着想着便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她开始思考自己以后怎么办。身上的银子应该够她在保州买个小院子,这样一来,她就有了容身之所。
她还得想想以后的生计,去给人打工?不,她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都穿越了,怎么还想着当个牛马。
那开个小铺子,卖些小食?她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保州的铺子租金可不低,她的手艺也一般,恐怕开着开着就黄了。
她吹了蜡烛,躺在床榻上继续思考和她生计有关的事。
在这里,她到底做什么好呢?
对了,她突然想起来,在这个被叫做大虞朝的朝代,拂郎与大虞交流日益密切。她本就是英专生,专业对口,时代红利呐,她应该好好利用自身的优势。
她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了。
去渠州,那里是大虞与拂郎的交界地带,也是两国关系发展的摇篮。
无论是大虞还是拂郎,没有有钱人可以拒绝体验异国风情的诱惑。
她曾经辅修过旅游英语,课本上介绍过许多大虞与拂郎的美景圣地,她可以先去渠州做导游,带大虞的人去拂郎玩,带拂郎的人去大虞玩。
等着做导游积累了一定的钱财后再开个旅行社,赚更多的钱。
她越想越兴奋,她一定会成为一个富婆的!
黑暗中,她好像看到窗外有两道人影闪过。
随后她闻到了一股烟味。她顿时提高了警惕,用被子捂住了鼻子。
这场景好像在电视剧里看过——不会是迷药吧?
要是就这么躺在床上,等会儿人进来了,二对一,她一定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