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夏油杰，沉沉的黑眼睛里满是真诚。

夏油杰被她说中了，一时有些不悦，眉毛也蹙了起来。“不要擅自揣测别人的感情，百穗。”

“杰，虽然你们都不愿意和我说，但从前的我其实是个嗑药上头、精神错乱、作乱反动、杀人无数的诅咒吧？”百穗在烛火的阴影中看着他。

原来你也知道啊。

夏油杰想这么说，但他看着她的眼睛，最终没有说出口。

“你要让我相信，你全心全意地爱着这样的我吗？”百穗稍微向前一步。一张漂亮的脸在夏油杰的面前放大，几乎与过去的那个白川百穗重合。

她并不是要强制他回答，她只是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感到好奇。然而只是这样纯洁可爱的对视，也让夏油杰有些难以承受了。

“那你又是如何相信五条悟会爱你的？”夏油杰避开了她的问题，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

你是怎么确定高傲的五条悟会向卑劣的你投去目光的？你怎么知道他的誓言不是一时兴起？

“你误会了，杰。我和他之间是我先表白的。”百穗摇摇头。

哈？

“哈——？”

开什么玩笑呢？

“为什么？”夏油杰睁大了眼睛，觉得自己听到了世界上最离谱的事。

白川百穗和五条悟表白？比起相信百穗这种人会和五条悟表白，他倒不如相信自己是德川家康转世。

他脸上显而易见地露出了震惊与怀疑交织的表情。

百穗当然察觉到了。

真是的，为什么所有人在听说这件事之后都那么惊讶？她在心里腹诽。

“我只是觉得他是我喜欢的类型，所以就向他表白。然后他答应和我交往，我们就在一起了。”百穗无谓地耸耸肩。

这明明是很俗套又很普通的少年恋爱桥段吧？干嘛那么惊讶呢？

“你知不知道你曾经受的很多苦都是因为他？”夏油杰微微收回自己惊讶的表情。

“现在很好，所以我不在乎过去的事。”百穗的表情还是很平静。毕竟真的要计较的话，过去的那个她和除了伏黑甚尔之外的所有人都站在对立面上。

听到这句轻松的话，夏油杰拧起了眉头。

果然，他不该对现在的百穗有所期待的。

现在的百穗完全不是过去的白川百穗。夏油杰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和白川百穗有着一模一样的脸的女孩无法回答自己的任何问题。

可是……他还是不死心。

“百穗，你知道盘星教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盘星教现在明明在你的手里，干嘛要来问我一个不相关的人？”她有些困惑。

“我是说原来的那个百穗把盘星教改造成这样子的目的。”

“那我大概能明白。”百穗点点头。

毕竟是自己曾经做过的事，自己看一次不明白，多看几次也大概能懂。

理想主义者总是理想主义者。

但她现在眼前有更重要的事，已经对那件事没有兴趣了。

“是什么？”夏油杰的心急促地跳动起来，血液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新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乐园？

“杰，不过是我这个家里蹲的假设而已，不值一提。”百穗轻笑着摇摇头。

“告诉我！”夏油杰上前抓住百穗的手，紧紧握住，传来激动的热度。

百穗感知到了这一点。

夏油杰有那么想要知道未来？

还是说他只是想要知道过去的百穗所承诺给他的那个未来？

她意识到她现在的话可能会对夏油杰今后的人生选择造成巨大的影响。

如果说了，自己只会背负他更多的人生，他们之间的纠缠永远也无法断绝。

她开始后悔起来。

果然多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刺向她自己的刀，她应该装作一个愚笨的、无法引起夏油杰的兴趣的人才对。

“杰，我再说下去只会更多地诅咒你而已，我不能说。”百穗略微用力地甩开夏油杰的手。

“不，我不害怕你的诅咒。”夏油杰再次上来用力地抓住她。

他只是想和她走入同一个诅咒而已。

“嘶……”夏油杰抓得太用力了，百穗发出一声痛呼，用力地甩他。

然而他依旧不肯松手，牢牢地抓着她，手因为用力而泛白，甚至浮现出青筋。

“杰，既然这是你自己的选择，那你就应该自己找到道路。我的想法不一定是正确的，有可能只是对你的误导。”

“如果我的方法错误，你一定会想，都是因为白川百穗，你才走到了那一天。我是一个懦弱的人，背负不了这种责任。”百穗有些着急，脸也红了。

她没有经历过去的那些事，自然理解不了夏油杰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的原因。

“没关系。”夏油杰近乎绝望地用哄骗的语气说道。

“没关系。我不会怪你。我只想听你的解释。就把这个当作我想要你报答我的，好吗？”他的表情几近崩塌，反而让百穗觉得陌生。

“……”夏油杰这家伙怎么回事？

她沉默着，没有动摇。

她知道自己如果说出去，就会害了自己，害了夏油杰，甚至害了五条悟，然后害了这里的所有人。

她咬咬唇，呼出一口气，将自己的恐惧强行压下，随即表情恢复平静。

“抱歉，我不能。我宁愿现在死去，也不愿背负一个特级术师……甚至一个世界的未来。”她低垂着眼睛，不卑不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