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

燕裴话还没说完，窗外就突然亮起，两人都愣住了。

霍娴望了燕裴一眼便利落地走下床，迈到窗边，就见一道清瘦的身影背着医药箱消失在拐角，手电筒的亮光越来越小。

“是杨乐，大晚上的不睡觉他要去哪？你先睡，我出去看看。”霍娴拿起大衣套上就要出去。

燕裴急忙从床上跑下来：“我也要去。”

他火速穿上衣服，霍娴怕他冷，把他包成了一个粽子了才带着他出门。

杨乐穿过堆满积雪的街道，拐进一幢小区门口，走上了楼，接着霍娴跟燕裴就看到26楼有一户人家的灯亮起来了。

霍娴牵着燕裴的手站定在高楼门口，她抬眸望着楼牌号，默不作声。

燕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楼牌上写着【金色故里】三个字。

“这里是什么地方？”燕裴问霍娴。

“[金色故里]是依克苏一栋专门给因为身体受到重创后无法再上战场的伤残退伍战士提供的居住所，这栋楼里家家户户都是曾经在战场上热血沸腾勇往直前的战士，依克苏如今的安宁少不了他们的一份力。不过嘛……”

“不过什么？”燕裴望向霍娴。

“他们是被强制从前线遣返的，因为联邦认定他们成了废物，已经没用了做不了什么贡献。对一名合格的帝国战士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凭借一身武力跟信念在战场上杀敌，最大的殊荣要么是荣归故里，要么就是战死沙场。可他们却是以最被人瞧不起的一种方式回来的——遣返。没了强健的身体，拖着一身病揽着一脑子的信念，下半辈子蜗在这高楼里苟延残喘。”

“那还挺遗憾的。”燕裴说。

“遗憾？有吗？”霍娴扭头望向燕裴。

他没看她，正微扬着头盯着楼牌上的字，瞳孔里雪花飞扬。楼房里传出一声连绵的咳嗽声，咳得肺都要出来了。

“嗯。”

霍娴抓紧燕裴的手，勾唇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情？”

“我不知道。”燕裴嘟囔道，他凝向霍娴，嗓音揾染着暗色：“为什么这么问？”

霍娴遽然不怀好意地弯唇：“因为我想听你骂我。”

燕裴：“………………你大半夜吃错药了？”

霍娴低叹着气，摇摇头道：“不骂就算了，你还是留着力气在别的地方骂吧。”

“霍娴，我感觉你今天怪怪的。”燕裴打量了霍娴许久忽而问道。

霍娴牵着他往另一栋楼走去，这楼位于[金色故里]正对面，听到燕裴的话，没好气道：“你见过哪个Alpha在办事时被打断还兴高采烈的？”

燕裴：“………………”

霍娴带着他乘电梯来到了顶楼，他们趴在栏杆上看着对面26楼亮起的屋子，厚厚的窗帘把屋子里面的场景遮得严严实实，他们压根什么都看不到。

“你觉得杨乐大半夜来这里干什么？”燕裴问。

霍娴目光注视着前方，闻言想都没想直接推测道：“按照我多年爬窗偷香的习惯，这是来私会情人了。”

燕裴好笑道：“你这有点以己度人了，霍上校。”

霍娴脸不红心不跳：“没办法，什么样的人就能想到什么样的方向，不如燕医生你说说大半夜杨乐跑来这里干什么，难不成是梦见周公了说他有旷世神医的潜质，跑来这大展风采，妙手回春？他要是真喜欢打工喜欢到废寝忘食，那我跟他道歉。”

燕裴：“我倒觉得他是真来治病的。”

霍娴轻笑了一声，不说话了，那意思颇有些我们等着瞧的意味。

燕裴回视着她，意思是等就等。

时间来到凌晨三点，26楼杨乐进去的那屋子非但没有关灯，窗帘还被拉开了，一个女Alpha拥着杨乐走进阳台，似乎是要看月亮。二人举止亲昵，一看关系就不一般。

燕裴戴着手套的手指抓在积雪的栏杆上，微微瞪圆着瞳孔，满眼不可置信。

霍娴眼角眉梢带着浓浓的玩味，语气邪佞：“燕医生，跟我上|床都好几百回了，你怎么好像一点经验都没有啊？我觉得我需要好好反思自己了。”

燕裴脸一红，别开视线，转移话题：“……好吧，你赢了。”

霍娴追问：“赢家有什么奖励？”

燕裴：“没奖励。”

霍娴挑眉：“还挺绝情的。”

她直接伸手揽住燕裴的腰，将他往怀里带，燕裴象征性地推了几下就由她去了，霍娴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手指从围巾伸进去，轻轻摩挲着燕裴后颈布满斑驳齿痕的腺体，问道：“冷吗？”

刚刚出来得太着急，他忘记贴上抑制贴了。

燕裴躲了几下没躲开：“我浑身上下包得像颗粽子，哪里还会冷？倒是你。”燕裴侧首睨了霍娴一眼，好奇道：“霍娴，你怎么好像不冷啊？每次见你你都是军衣外面套了件黑大衣，你冷不冷啊？我给你买的那件呢？怎么没见你穿？”

霍娴轻声道：“怕弄脏了，舍不得穿。”

燕裴：“那是防脏的。”

霍娴：“那我怕弄坏了。”

燕裴无奈道：“坏了再买一件不就行了。”

霍娴嘴巴埋在他柔软的羽绒服衣料里，嗓音倦懒：“我恋旧。”

燕裴还想再说什么，霍娴就直接拉起他另一半的围巾，随意往自己的脖子也绕了一圈，然后换了话题：“你要不要回去睡觉？这里很冷的，我怕你受不了。”

燕裴：“……”所以你用围巾把我的脖子跟你的脖子绑一起的目的就是为了问我回不回去？

“算了，我还是留在这里睡人形靠垫吧。勉强陪陪你。”燕裴轻哼了一声，闭上眼。他困了。

霍娴抱着他坐在板凳上，双手揽着他的腰，天台后暗影闪过，她在燕裴耳边低声说了一句：“等这里的事情结束后，我就带你到一个四季如春的星球去生活。”

燕裴迷迷糊糊嗯？了一声，刚刚他太困了没听清，嗓音带着浓浓的困倦追问：“……什么啊？”

“宝贝，我是说让你给我生一个足球队。”霍娴嗓音微扬。

燕裴：“………………”

“看情况吧。”燕裴说，然后他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就靠着霍娴睡着了。

霍娴抱着燕裴，视线盯着杨乐跟那个女Alpha的身影，眸色愈发深邃。

她记得那个女人是个坐轮椅的半身不遂的残疾人，如今却能自由站立，还能抱着杨乐干那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