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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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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聿白又喝了一口茶,平和而坚定地看着对方:“不管九公子承认与否。这硫磺我都会记在九公子名下。但无功不受禄。凡事弄明白由头,这好意才让人受得安心。不是么?”

对方不语,只一味低头做自己那盏茶,庄聿白便兀自说下去:“前些时你刚砸了我家的运货之车,这是当众宣布与薛家、与我们势不两立。九公子是骆家人。骆家的行动意志,便是九公子的行为规则。我们夫夫从未怪过公子。若公子说这硫磺就是补偿那日之事。庄某欣然接受。”

“庄公子是来兴师问罪的?”九哥儿谦和地弯着眉眼,不知话中几分玩笑几分认真,“上次之事却是在下之过。庄公子想要怎样的赔偿都可以。庄公子,开价吧。”

庄聿白噙住盏茶茶汤,慢慢咽下,一口接一口。

窗外飞鸟一闪而过,一道影子从窗纸透下,划过两杯盏茶,打破茶室内慢慢冷却的安静。

“只是如公子所言,九哥儿看去风光,不过是骆家的一条狗。当然,即便是狗,主家也姓骆。而庄公子夫夫与薛家交好。今后,我们少往来,才是对彼此都好。不是么?”

九哥儿言辞冰冷,眼神更冷。但透过这双冷若冰霜的眸子,庄聿白觉得有什么东西被关上了。

无比决绝,像断然下定了某种决心。

不,庄聿白又看了眼这双风月场上千娇百媚的眼睛。他转了念头。他敢肯定,对方的这个决定,绝不是一时兴起。应该是无数个暗夜中的寸寸思量忖度,才能筑起此百尺寒冰之决绝。

去岁秋天还当众解臂钏相赠,数月之隔,眼下却一副毅然绝交之态。中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可发生了什么呢?

“当下这硫磺对庄上葡萄园而言,可谓雪中送炭。不夸张地说,少了这硫磺,今年的葡萄园很可能未及成型便毁于一旦。”

庄聿白言语诚恳,他知九哥儿虽为伶伎,却非寻常市侩之人,可以也值得坦诚相待,不然他今天大可不必来这一趟。

“如九公子所言,我们夫夫二人与薛家交好。若薛家阵营中人落水,想必骆家门下的九公子会更喜闻乐见才对。为何又在急难之时向对面伸出援手,庄某实在看不明白。”

向来带人周全温和、从不会让人有分毫不自在的九哥儿,语气竟像张开尖刺的刺猬,强硬中带着防御。

“庄公子想必是醉了。刚说过了,这硫磺之事,在下不知。”

“既如此,庄某便不叨扰了。”庄聿白谢茶起身,准备向门外走,行至一半,猛地回头,对上正欲送自己出门的九哥儿的视线,“对了,然哥儿说昨日遇到你的手下,在药铺门口当众撕碎了他买的硫磺。”

不知哪个词触到了九哥儿的神经,他那似冰潭水面般的眸底忽地荡起涟漪,不过很快便消了下去。

九哥儿垂下眸子快速整理下衣袖,再抬眸又是那个八面玲珑的头牌茶伎,嘴角眉梢都带上标志性的职业微笑。

“庄公子实在是抱歉,怪我束约无方,坏了庄公子的正事。昨日闹事之人我已扣了他一个月月银,也打了板子,保证他下次再不敢无端生事。”

庄聿白笑笑,做戏嘛,大家都懂,他也会:“九公子既然有了处置,庄某也不是那小肚鸡肠之人,非要寻个对错争个高下。”

九哥儿谦和垂眸,跟着庄聿白的步伐向外送客。不过来客刚走两步,又停下来,直直看向茶室主人,眼神晦暗难明。

“然哥儿,你认得么?”

问题来的直接,来的毫无防备,却又像是蓄谋已久的一个陷阱。

“不认得。”

到底是训练有素的伶伎,不同于方才从庄聿白口中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时的情绪波动,他此刻面上平静得如一池春潭,看不出喜怒,也猜不出真假。

但庄聿白眉毛暗不可察地微微扬起,他已从对方的回答中获悉真假。

前段时间九哥儿大张旗鼓拦路截货,高调得庄聿白听后还以为是别人故意编排出来用以离间双方关系。不过依照他们对九哥儿的了解,此时远非表面看去的要向骆家表忠心那样简单。

不过货确实砸了,人他们也打了,但都不伤筋动骨,公关意义大于给对家带来的实质影响。当真只是为了表忠心?

假如上次成立,那这次呢?极致的掩人耳目,所有人都不知道硫磺是何人所给。甚至庄聿白已经亲自找上门来问到面上,对方仍然矢口否认。

庄聿白见到九哥儿前心中还在打鼓,万一自己猜错了,根本不是对方所为又该如何。但当他踏入茶室的那一瞬间,他悬着的心缓缓着了陆。

赠送硫磺之人,就是九哥儿。

装硫磺的细麻葛袋子与这茶室给人的感觉如出一辙。

外人面前,悦来茶坊的头牌茶伎九哥儿向来明媚鲜妍、花枝招展,谁能想到到他个人的私有茶室竟这般素净冷清。外表热烈,内心冰冷。或许四下无人时,独居茶室的,才是真正的自己吧。

而九哥儿一引而着的硫磺,庄聿白也猜到了。截货和硫磺之事的共同在场人——然哥儿。

然哥儿与九哥儿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一个是名动府城的当红茶伎,在他的领地也算呼风唤雨、风光无两。一个呢,乡野尘土中的一株无依孤草,无人在意,在自己的一片田地中默默生长。

但见到然哥儿的第一眼,庄聿白莫名觉得此人身上有股熟悉之感。他认识的人不算多,脑中过了好几遍想不起来这种莫名的似曾相识从何而来。

冥冥之中庄聿白就是觉得此次硫磺之事多少因着然哥儿,所以此行也带了他。

庄聿白又看了下九哥儿的眉眼,像,果真是像。

哪怕是不同环境下成长的两个人,血脉流淌的有些东西,哪怕经历再多人世沧桑还是不会变的。

揭开这层面纱,一切便迎刃而解。得知真相的庄聿白心中跟着泛起一股酸楚。当然,任何一丝一毫的同情,都是对眼前人的亵渎与轻视。

庄聿白快速整理好情绪。

此前孟知彰同他说过,九哥儿这类伎人从小接受非人的严酷训练与炼狱折磨,方能有机会走到人前奉茶侍水。而九哥儿这般走至伶人顶尖位置之人,所承受的定更为甚之。

庄聿白看不出眼前这位明丽秀雅少年的来时路,但他知道一定是血腥狠厉、不愿为外人道的。不断撕裂的伤口,一层叠一层,无人在意,无人安慰。也只有夜深人静之时,一个人默默舔舐。

素净得如停尸间一般的茶室,停放着看不见又挥不去的过往。

这样的过往,没人愿意提及,九哥儿也一样。他确实想将其一笔勾销,不过原因不是因为它平淡无奇,恰恰相反,是太过波云诡谲,太过波涛汹涌,太痛了。

当然还有一层。一个人的偏好,就是他的弱点。而个人室内陈设,衣着饰物等最能展示人的品性喜好。

作为顶级玩物,或者说顶级武器、顶级傀儡,若想活得久一些,首先要学会保护自己。而隐藏习惯与喜好,就是至关重要也异常难修的一课。

当然九哥儿自己也知道,除了偏好,自己要藏起来的还有更为重要的东西。

当他发现自己悄悄找寻多年之人就在城郊之时,他知道自己与孟知彰和庄聿白夫夫之间便需做个了结。这也是一手策划截货事件的主要公关意义之所在。

“九公子不认识然哥儿没关系,”庄聿白转身又坐回蒲团上,“他是我庄子上的一个小哥儿,自小孤苦无依,是薛家商队将其从西边带回来的。后来他跟着卓阿叔在庄子上侍弄果蔬,中间还读过几年书,无论田间操作还是笔头计算等,都很是得力。我暖房中扦插的幼苗,全要归功与他。当然,接下来,庄子后山上的这个新起的葡萄园,我打算带着然哥儿一起管理。”

庄聿白越说越兴奋,简直像是做一场极尽所能的路演,将自己葡萄园接下来一年的计划安排都展示出来,甚至秋季葡萄丰收后做多少灌葡萄酒,酒类如何打出名声,如何让然哥儿等在这个园子中找到自己的乐趣和价值所在等等,都展望了一遍。

九哥儿只安静听着,似乎并不想打断。不过他离开茶坊前场的时间实在有些久了。窗外阳光透进来的日影,已经越来越偏。

“九哥儿实在不知庄公子为何要将自己事务说与我听。”茶室主人看看窗外,又看看冷掉的茶盏。

“九公子当真不想听么?”庄聿白仔细带上帷帽,站起身,这次真的要告辞了。“九公子,茶室的门窗多打开透气,硫磺的气味不是那么容易散去的。”

十斤硫磺不是小数目,任何一家药铺若一下筹集十余斤出来,估计都能惊动皂吏差役。九哥儿眼下虽是骆家得力红人,但行事范畴仅限悦来茶坊,骆家药铺他是无权伸手的。即便药铺掌柜的想卖他面子,午后凑出这十两硫磺来,想必天未擦黑他九哥儿便被骆家家主问了家法了。

“以及硫磺供应渠道,薛家十日内便能打通。九公子,无需再涉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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