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下水道里倒进了无数鲱鱼罐头的恶臭。
在末日里苟延残喘的女人却不似第一次闻到时反胃到干呕,残余的一只眼睛空洞麻木,而另外一边眼眶深深凹陷,眼球早已进了不知哪个丧尸的肚子里。
她倒在遍布鲜血的沙地上,身边围着一群面目腐烂的丧尸。
它们低呜着,撕咬咀嚼着猎物的血肉。
‘嘎吱嘎吱……’
痛感早已麻痹,斑驳的红充斥她的视网膜。
宋清舟知道,她要死了。
她是脖颈先被咬,距离大脑太近,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失去自己的意识,变成丧尸的其中一员,行尸走肉,攻击末日里艰难求生的幸存者。
与其如此……
宋清舟眼神骤变,带上赴死的坚决,用快要穷尽的异能震开周身的丧尸,握紧匕首,猛地插进自己的咽喉。
听见插入血肉的声音,她还感受到匕首和骨头碰撞的阻力,血雾在眼前弥漫,她用力,将匕首的尾端彻底没入。
再猛地一用力,将匕首拔出。
鲜血喷洒而出。
与其变成丧尸残害同类,她不如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
残存的一只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
丧尸低呜着再度围上来,享受一场比寻常猎物更加鲜美的盛宴。
最后的最后,宋清舟好像听见了一声惊慌的呼喊。
-
滋……滋啦……滋滋……
什么声音?
像是老旧的黑白电视机调整天线,链接频道时候的声响。
她似沉在光年之外的混沌中,沉寂上百上千年的时光,重新流转。
“舟……舟舟、舟……舟舟姐……”
“舟,舟……舟姐!”
好吵。
女人蹙起眉头,不一会儿,肩膀泛起疼痛,脸颊也有痛意环绕,怎么回事?睡觉都不让人好好睡。
她猛地睁开眼,眼中盛着被吵醒的恼火,不耐烦的呵斥就要随即蹦出,却在看清面前两张放大的脸庞后,卡在了喉咙处。
短发大眼睛的可爱女孩,卷发戴眼镜的漂亮女孩。
迟心然和时晚安。
同寝四年的大学同学,更是挚友。
丧尸爆发后,她们三人东躲西藏,饥一顿饱一顿,苟且求生。
在进入幸存者基地的第一天,她们死在了她的面前。
为了保护她而死。
空调不知道是不是又坏掉了,宿舍很闷。
女人睁开眼睛后,像按下了暂停键的机器人,遏制的恼怒和难以置信交织,有些割裂,但依然漂亮。
迟心然着急地拍她的肩膀,“舟舟姐,你没事吧?”
时晚安着急地拍她的脸颊,“舟姐,你是不是中暑了?”
“舟舟,醒了吗?”还有一道女子清亮的声音,熟悉又陌生。
女人神色怔怔,疼痛钻进右眼,她眨了一下眼睛,一行滚烫的热泪滑出眼眶。
呼吸间是女孩子身上的清香,不是末日里随处可闻的恶臭。
她处在原来已经被摧毁的宿舍里。
愣愣地伸出手,触碰到最近的圆脸短发女孩的面颊,是温热的,不是失去生机的冰冷。
另一只手摸到脖颈处,肌肤光滑。
这是……
重生?
她太不对劲了,时晚安泪失禁体质,担心得直掉眼泪,手上的力道也没收敛住,边拍她的脸颊边哭,“呜呜呜,舟舟姐,你和我说句话,你这样我害怕……”
女人在她的泪眼婆娑里缓缓坐起来。
正值六月艳阳天,大家身上的布料普遍比较少。
宋清舟上半身只穿了吊带,她坐起来,光影交换,躺着时候没看见的,被她们拍出来的红痕,在她坐起来后看得一清二楚。
两名罪魁祸首不约而同收回手,握着宋清舟手的女子也默默收回。
女人一手揉着肩膀,一手抚着发烫的脸颊,黑着一张脸,“光天化日之下,没有王法了?”
她的反应让人安心。
时晚安尬笑,知道她没事,眼泪还一时收不回去,眨眼又掉落两颗豆大的泪珠。
迟心然赔罪,关切问,“舟舟姐,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最边上的苏秋月没讲话。
宋清舟揉着肩膀捂着脸,随意应了声嗯,神思混沌,余光瞥见一抹纤细的身影,她偏头看去,目光流露出疑问,眼神古怪,“你是……”
不确定地喊出浮现在脑海里的那个名字,“苏秋月?哪一届的?哪个宿舍的?”
高挑,皮肤白皙的长发美人未语。
迟心然和时晚安大惊失色——
“舟舟姐那是你的青梅呀!”
“舟姐你还和人家告白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