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桁好像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在拔河。
他不是左边的,也不是右边的,更不是裁判。
而是中间那条被拔的绳子。
左边传来一股巨大的力,拉扯着他的身体,右边传来一股更加巨大的力道,更用力的拉扯着他的身体。他好像一根橡皮筋,被拉到极致后,随时都有崩断的危险。
啊不……救命啊!!!!!
是谁喜欢拔河比赛啊?有没有人考虑过绳子的感受!
好疼……好痛痛痛痛……
江桁在梦里哀嚎,可没有一个人听到他的声音。
身体越来越痛,骨骼、肌肉,甚至每一个细胞都被撕裂。
江桁整个人笼罩在被分割的痛苦中,忽然一声哨响,裁判走到他身旁。
江桁以为比赛结束了,还没来得及高兴,裁判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不是……为什么打他啊!
他委屈极了,嘴一扁,就要哭出来。
却在这时,听到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哭?你还有脸哭?”
江桁睁开眼,看到忘川气急败坏地站在他面前。
脸上、身上,都火辣辣的疼着,自己好像从死亡的深渊渡河回来,江桁不知道在害怕什么,只是心中充满了恐惧。
“忘川……”
无处发泄的恐惧在一瞬间喷薄而出,他一头扎向忘川,一把将人抱住后开始嚎啕大哭。
“呜哇……我感觉我要死了……”
“你……”忘川被他仅仅抓住,本来想骂,话到嘴边,忽然变成一声叹息。
“你……你是个傻子吗?”忘川匪夷所思的问,“什么地方都敢往上躺?”
“什……什么?”江桁涕泗横流,泪眼模糊的抬起头,整个人都是傻的。
忘川抓着他的头,让他转身。
江桁才发现,自己还坐在那个祭台上,而刚才只是一块石板的祭台,不知什么时候,被鲜红的血染红,浓黑的血散发着不祥的魔气,张牙舞爪地朝他扑来,又被石床上微弱的金色纹路束缚。
江桁被吓了一跳,手脚并用就往忘川身上爬。
忘川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开那祭台后,伸手将江桁从自己身上撕下来。
“你到底在搞什么?”
忘川这么一问,江桁才想起自己刚才做的事。
他躺在石床上,让封印在这里的魔进入自己的身体。
江桁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变化。
“诶,那魔进来吗?为什么我没有感觉?”
忘川终于忍无可忍,朝他大吼:“你想让魔寄住在你的身体里?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连魔域的人都不敢让这种疯子进入自己的身体!你到底想干什么?”
“再说了,你已经跟我契约了,你每天晚上到处拈花惹草不够,到底还要契约几个男鬼!就这么想享齐人之福?!”
江桁:“……被魔寄身,也算福气?”
忘川冷笑,“原来你知道啊。。”
江桁道:“那……是你阻止了?”
“是我。”忘川抱臂,一副等着夸奖的模样。
一时间,江桁内心十分复杂。
让魔俯身在自己身上,是天道的想法,忘川并不知道,他应该只是认为自己被魔蛊惑了,担心自己,还救了自己……
忘川破坏了江桁的计划
。可是,来之前,江桁没想到那个魔那么可怕,哪怕只是略微靠近,都觉得浑身难受,更别说直接让它附身……
方才在梦境中,江桁不光感觉自己变成了绳子,还感觉自己置身死亡的深渊,四周是极致的冷与绝望。被忘川从梦境中叫醒的瞬间,真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江桁内心一直以来对自己身份的坚持,忽然在这个时候,产生了动摇。
他真能胜任这个反派吗?让魔附身以后,是不是自己也会变成魔?失去意识,杀掉很多人?
到时候,就算殷炽真的将他身上的魔杀死,他还能回到现在的心境吗?
一想到这些,江桁就就觉得无比后怕。
他果然,还是对自己重生这件事,认知太不明确了。
江桁一时无措,下意识问忘川,“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忘川瞥了他一眼,道:“是不是有人叫你来这里的?”
江桁根本不敢看忘川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在忘川面前,他很难承认自己其实是个反派,将来是颠覆这个世界,并且被主角杀死的。
可他忘了,自己跟忘川一体双魂,哪怕他不说,忘川也能从他的心虚中体会出一二。
忘川的脸色变得极其冷淡,他一把抓住江桁的肩膀,道:“不管是谁,告诉你要来这里,让这个魔俯身到你的身体里,他都不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