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柳无尘走后,玄城子呆愣站在原地很久,心绪起伏不定,柳无尘语焉不详的话语,正正好戳在他的痛点上,面对早出晚归,有时几日见不到人影的妻子,和与他不太相像的儿子,他不是没有过怀疑。只是妻子与他青梅竹马,早早便嫁给了他,早年跟着他吃了不少苦,儿子更是乖巧懂事,十分孝顺尊重他,玄城子终是不忍心怀疑他们,选择将一切想法埋藏在心底,如今旧事重提,过去曾有的怀疑重回脑海,翻覆不休。
回家后,玄城子的妻子刘芸,今天罕见地早早回家,做了一桌子菜,其中还有玄城子最喜欢的红烧鱼块。玄城子看到,不禁惊喜,但柳无尘的话犹如魔咒,在他耳边回荡不休,他食不知味地吃完晚餐,便沉默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刘芸早已察觉玄城子的不对,将儿子赶去学习,自己留在客厅,询问玄城子今天怎么了?
玄城子脑中各种想法混乱不堪,终是没有办法这样不明不白下去,试探着向妻子描述了一遍白天遇见柳无尘的事,以及柳无尘的建议。
他本以为妻子会破口大骂,说柳无尘胡言乱语,一切都是无稽之谈,或是对他的怀疑勃然大怒,谁知,听了他的话,妻子居然表情淡定,开口承认了她的出轨,甚至表示他们的儿子也是出轨的结果。
玄城子只感觉一道雷劈在他身上,他瞬间僵住不动,张开的双唇颤抖着,不知说什么是好。
看他一直不说话,刘芸也不在意,自顾自向他抱怨,倾吐出这么多年来的怨言。
玄城子这才知道,他以为的夫妻和睦,其下隐藏了这么多年来妻子对他的不满。原来,妻子一直看不起他,认为他到处坑蒙拐骗很丢脸,让她和她儿子在周围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也从不管家里的事,满心都是风水堪舆那些封建迷信,这个家有他还不如没有。
刘芸还道,儿子——成望轩是他十三年前,玄城子一直抱着那本破书,也不理会她,她心中不痛快,家里也寂寞无聊,她便在外边散步,遇上了那个男人,只有那一次,但也就是那一次,偏偏让他怀了成望轩。
此后,刘芸断断续续又出轨了几次,她说她也想过坦白,但她一见到玄城子的笑脸,便说不出口,直到今天,玄城子开口试探,刘芸心中巨石落地,不想继续欺骗玄城子,索性告诉他所有一切。
坦白了一切,刘芸如释重负,表示她是过错方,可以净身出户,唯一的条件就是带走儿子。
玄城子一直沉默听着,他弓起身子,痛苦地双手捂住脸,心里满是无助,不知如何是好。
刘芸见此,离开客厅,去了儿子房间,打算今晚和他一起睡,留下玄城子独自整理心情。
玄城子移开双手,眼神空洞,仰视着天花板,心中思绪如同乱麻,一时心如死灰。他就这样在沙发上呆坐了一整晚。
翌日清晨,刘芸推开房门,见玄城子依旧坐在沙发上,一夜不动,眼中不忍,“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这样又是何必呢?”
玄城子哑声道:"孩子呢?"
刘芸:“还没醒,他一般再晚一个小时起床。”
玄城子下定决心:“离婚吧!我也有过错,财产你我各一半,孩子也给你。”
刘芸动容:“你……”
玄城子打断她:“就这样吧,我累了,今天我出去住。”说罢,玄城子头也不回,走出家门。
玄城子本姓成,来自一个偏远乡村,自小成绩不好,高中也没有上,长大后,到大城市四处打零工,刘芸则是玄城子邻居家的长女,那家人重男轻女,在刘芸长大后,甚至想要卖掉刘芸,给幼子凑学费,刘芸不堪受辱,恳求玄城子带她逃走,玄城子答应了,刘芸便跟着他也来了大城市,两人日久生情,很快便结婚了。婚后,两人生活依然贫困拮据,直到玄城子机缘巧合捡到一本无名古书,上面记载了一些奇闻异术。玄城子如获至宝,日日抱着书苦读,工作也不去了。
刘芸无法,只能独自出门工作,满足两人生活所需。索性,玄城子还真有些天赋,仅凭一本书,迈进了玄学的世界。
玄城子自认学有所成,模仿道家,给自己取了个道号——玄城子,四处闯荡,寻找机会。他的运气也不错,当真让他找到机缘,解决了几个事件,在异人富豪圈子里有了一些名声,自此,凭着这身本事,玄城子颇赚了一些钱。
赚到钱后,玄城子心疼妻子辛苦,将自己赚的钱都给了妻子安排,让她辞了工作,专心在家享福,自己一心钻研玄术,想着再提高些手段,多赚些钱。
现在想来,这么多年来,他确实忽视了妻子的感受,冷落了她,是他对不起她,虽然这不是刘芸出轨的借口,但他与刘芸结婚二十年了,这二十年来,妻子虽不理解他,却无怨无悔支持他,和他同甘共苦,他无法就那样无情将她赶出家门。
房门嘭一声关上,刘芸眼神复杂站在客厅中央,他没想到玄城子会这样做,这些年来,玄城子总是不着家,外出寻找什么机缘,少有在家的时候,也是陪儿子聊天,她则在一旁做家务,或者玄城子自己坐在沙发上琢磨着什么,嘴里嘀咕着她听不懂的话,他和她已经许久没有正经说过话了,她以为两人之间的感情早已不在。
刘芸知道,自己是感激玄城子的,是他将她从魔窟带离,是他给了她一个真正的家庭……却也是他,将她带进另一个深渊,明明最开始一切都好好的,虽然日子辛苦了些,但她感到很幸福,从未有过的幸福。
这一切却在玄城子捡到那本书后都变了,她没有再承受加诸于身体上的暴力,但冷漠的忽视让她窒息,她忍不住堕落,一次、两次、三次……她成了一个背叛丈夫的妻子,成了一个坏女人。
刘芸低下头,忍不住痛哭出声,她用力捂住嘴,防止吵醒儿子,她不奢求玄城子的理解与原谅,却也不想再忍受委屈,独守空房,但玄城子的反应,让她知道,二十年前的她,终究没有看错人,只是二人有缘无分,只能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