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整体呈仿古风格，布置的灯具，设计仿照了古代烛火灯笼，暖黄的灯光洒在柳无尘与沈云宸二人身上，为他们增添一丝温情。

柳无尘心中紧张起来，他不知道接下来的谈话中，他又会说些什么，惹得沈云宸恼怒，此时柳无尘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他最初对沈云宸志在必得的自信，他斟酌着自己要说的话，希望在沈云宸心中可以挽回一点印象分。

“你想知道什么？沈先生。”柳无尘隐约明白，这场交谈，会是二人关系的转折，是愈走愈远，还是更进一步，就看此时此刻了。

沈云宸心中好笑，在谈判中，这样的开门见山是大忌，意味着失去主动权，被对方予取予求，既然柳无尘已经把机会递到他手中，他自然不会错过，“我想知道一切，你所隐瞒的。”沈云宸直视柳无尘双眼，双手交叠搭在桌子上，察觉柳无尘眼神闪烁，他进一步补充道，“柳先生，你所隐瞒的与我的生命息息相关，我并不希望看到你继续隐藏，或是谎言相欺，我想，你应该明白，比起生命受到威胁，我更加厌恶受人欺瞒。”沈云宸在生意上向来不屑使用欺骗的手段，也不喜被他人欺骗，他敏锐察觉到柳无尘态度有些模糊，想到柳无尘之前表露出的对他的在意，不失为这场谈判的筹码。

柳无尘一愣，心中衡量片刻，沉默地点点头，他终是不想让沈云宸对他生气。

沈云宸见柳无尘肯定，眼神微缓，慑人的气场也柔和很多，“便从今天的袭击开始吧。”

“今天，我察觉到你在狐妖必经之路后，临时起意，设法让狐妖认为它成功逃出生天，其实，我一直隐藏身形，紧跟在它身后，你与狐妖相遇后的每一刻，都发生在我眼下，我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有我在，你绝对不会受伤。”柳无尘向沈云宸认真解释道。

“你设计的目的是什么？”沈云宸心中已有猜测。

“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你的全灵之体不能再拖延了，如今，你的身体时时刻刻在虚弱下去，身上原被隐藏的气息也在逐渐重现，那些妖邪一旦察觉你的气息，便会像狐妖一般，妄图吃了你。我只是想让你意识到这一点。”柳无尘说道这里，仍感到有些委屈。

沈云宸看到柳无尘委屈的神色，心中无奈，为保证谈话顺利进行，他还是出言安抚，“我明白，不得不说，你的计划很有效，对于我的处境，我已经清楚认识到了，我也无意计较今天的事。”

柳无尘闻言，神情一喜，“但我不喜欢这样危险的遭遇，我想也没有人会喜欢命在旦夕的感觉。”沈云宸冷不丁道。

“那我绝对不会让你再遭遇危险了。”柳无尘不假思索道，“我会保护你。”

沈云宸心神一震，沉默几秒，跳过这个话题，“全灵之体究竟是什么？”

柳无尘举手示意沈云宸噤声，他左右环顾包间内，拿出一个阵盘，抛在半空中，阵盘在空中悬停片刻，悄然隐没在空气中，“这是隔绝阵盘，可以隔绝声音，气息甚至一些回溯法术。”

“沈先生，据我所知，你拥有的全灵之体十分受人觊觎，在我说明向你说明之前，还是谨慎一些的好。”柳无尘看向一直沉默注视他一举一动的沈云宸解释道。

柳无尘：“全灵之体，也叫仙灵体，顾名思义，仙灵之体的拥有者生来具有一道仙气，这道仙气是全灵之体的根本，全灵之体身具的种种神异都来源于它，但也是它造成了你如今的困境。”柳无尘声音停顿几秒，为沈云宸留下接受信息的时间，继续道：“仙气自然来自仙界，纯净无比，其能量本质也远高于凡界灵气，因此一旦仙气出现在凡间，很快便会被灵气污染，稀释，消散无踪。但若是机缘巧合寄生在人体上，仙气消散的速度会大大减缓，若能得宿体反馈，仙气甚至可以继续壮大。与此同时，宿主也会与仙气同感同觉，承受凡间杂质的侵蚀。”

沈云宸：“柳先生的意思是，我身体虚弱是因为被杂质侵蚀身体，那妖怪想吃我，是因为他们也想要我体内的仙气？”他从柳无尘的谨慎态度中，也看出他体质的不简单，但他没想到是这么玄异的原因。

“没错，仙气，便是仙界之气，成仙，是每个修行者毕生的目标，无论是人类还是异族。人族修士还好，妖类修者感知更为敏锐，哪怕他们无法分辨仙气，本能之下，也会感知到对仙气的渴望。”

“这么说，我天生便拥有仙气，还是我的幸运。”沈云宸声音透着冷意，现在看来，他前半生的不幸，都源于一道气体，他心中复杂难言。

柳无尘看着沈云宸似乎有些难过 ，急忙补充道：“仙灵之体者，身不染尘，百脉通畅，是修行的绝佳资质，一旦踏入修行，修为一日千里。全灵之体带来的隐患也会随之痊愈。”

沈云宸：“是吗？踏入修行，便是成为向你这样的天师吗？”

柳无尘：“……确切来说，是修真者，与天师之道不同，只有修真之法，才能救你。而普天之下的修真者，唯有我了。”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沈云宸听来听去，明了自己的生机，但他不明白柳无尘这般苦心的目的，柳无尘不仅指明了他的道路，更是在他面前吐露出自己的一个秘密。

“！！！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我本来想要慢慢追求你的，谁知突然察觉你的体质，只好向你直言我的心意。”柳无尘不可置信，他以为他的心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沈云宸眼神复杂，他对这个原因不是没有猜测，但转念一想，算上这次，他与柳无尘不过见过三面，能有多少喜欢，值得费心操烦他的体质。此时，沈云宸直面柳无尘直白的坦诚，那真挚的眼神，炽热的情感，容不得他再逃避了。

“……我们二人只是见过三面，轻谈喜欢，未免过早。”沈云宸罕见的有些不知所措，他眼神闪烁几下，避开柳无尘直勾勾的视线。

柳无尘有些黯然：“确切地说，我对你，是一见钟情，就像你所说，我们只有几面之缘，我不会立即逼迫你与我在一起，但我能感受到，你对我并不是没有好感的，不是吗？”

沈云宸内心触动，柳无尘说的没错，第一次见柳无尘，他明明身处喧闹的人群中，但一眼望去，他周身人群似是模糊不清，唯流少年的身影，印在他心底。

少年热烈的炽热情感扑面而来，沈云宸内心轻笑，也只有少年人的爱意才会这般赤忱真挚，不计较得失，但感情越是炙热，燃料消耗的便越快，这样的赤诚又能持续多久呢？

沈云宸：“抱歉，比起感情，我更相信利益，你的年纪还小，对于感情懵懂、难免冲动。这对我来说，就像空中楼阁，虚幻而脆弱，我可以尽我所有的资源换取你手中的修行之法，其余的事，我们可以之后再谈。”沈云宸不想利用柳无尘可能的冲动，据实以告。

柳无尘闻言不为所动道：“沈先生，你知道吗？修真者讲究法、侣、财、地，其中修行之法最为重要，我只会将功法分享给与我同行的道侣，不是利益可以交易的。”

沈云宸眉头一皱：“柳先生不为所动，不代表其他人不动心，我的助理已经在打听帝都知名的大师，我也可以去找他们。”

柳无尘心中一慌，语速不自觉加快：“沈先生，可以根本上解决全灵之体隐患的只有我，无论是功法，还是奇宝，也只有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若是其他天师知道你的体质，很难不起贪念，对你造成威胁。你要慎重！”

沈云宸：“除了你之外，还有人能察觉到全灵之体吗？”

柳无尘一顿：“应该没有了，我拥有的传承极为特殊，但也只有寥寥几句记载了全灵之体，其余人不太可能了解到全灵之体的。而且大概是灵物自晦，平常天师与修者是无法察觉到全灵之体特殊之处的，他们只会隐约察觉到你身上充盈着纯净的灵气。”

“既然如此，我面前的选择不只是你，其他人便是不知道我的症状何来，但缓解之法也会有的。”沈云宸冷声道。

柳无尘：“沈先生是说你身上一直佩戴着的法器吧，这个法器虽为你缓解了全灵之体带来的身体虚弱，也隔绝了你的气息，但经过这么多年，法器正在失效，这只狐妖就是证明，它只是经过你的车子，便察觉到你的气息，遂生了贪欲，毅然袭击了你。”他叹了口气，“全灵之体会随着拥有者年龄增长逐渐激发，像这样的法器，不可能再起作用了。”

沈云宸听着柳无尘的描述，抬手抚上胸口，描摹着衣物下一直贴身佩戴的挂坠，沉默不语。

柳无尘：“沈先生就这么抗拒我吗？”

柳无尘虽是面无表情，但表情莫名透着一股难过，沈云宸看了心中酸涩，“……我只是无法接受用情感去交换利益。一个人的感情应该是更加珍贵的东西。”他语气艰涩道。

柳无尘眼前一亮，“所以你并不排斥我的，对吗？”他深思几秒，郑重道：“沈先生，我可以暂时为你施加护身之法，延缓你的身体虚弱，在这期间，你可以与我相处试试，这并不是一场交易，就当我在用这些追求你，如何？哪怕最终我们二人……没有结果，我也不会向你要求任何代价。”

沈云宸不禁动容，这个条件对他可谓百利而无一害，柳无尘的真诚，让他有些无颜面对。

事实上，听柳无尘讲解他的全灵之体后，沈云宸就不打算另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向柳无尘寻求帮助，是他眼前唯一的道路，后来的询问，只是他在这场交易之中毫无优势，只能依靠柳无尘对他的感情，对于沈云宸这样的商人而言，难免不安，便想要找些退路，但现在看来，他和柳无尘是命中注定要绑定在一起。

沈云宸定定地注视柳无尘，柳无尘目光坦然与他对视，沈云宸心中喟叹，这并不是一个艰难的决定，此时的柳无尘让他相信，也许，他迈出第一步，做下初始的投资，命运、未来、柳无尘会回馈给他意料之外的惊喜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