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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摩天轮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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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天轮与碰碰车的距离不远,柳无尘和沈云宸很快到了摩天轮下,在这座游乐场,摩天轮是地标性的建筑,沈云宸对这次游乐场的投资颇为重视,主持兴建的摩天轮足有180米,打败了诸多旧摩天轮,登顶帝都摩天轮高度之首。

在宣传这座游乐场时,摩天轮是一项很是吸引游客的门面噱头,因此,此时摩天轮下,排了长长的一队,粗略一观,大多是一对对的情侣,牵着手,站在队伍中,期待地望着摩天轮。

沈云宸见此有些不自在,但摩天轮确实是相对合适的私密谈话空间,救了自己的柳无尘更是点名要做摩天轮,沈云宸无奈,眼睛往后一瞥,一个人立即从他们身后一直浩浩荡荡跟着的人群中挤了出来,这人是负责这座游乐园的总经理,钟桐,听说最大的顶头上司要来,他急忙借职务之便抢来了作陪的任务,谁知沈总才刚来,就出了意外,之后发生的事更是令人意外。这位钟桐,钟经理一直默默跟着沈云宸二人,留意他们的神色,但无人搭理,毫无存在感。

此时,沈云宸眼神扫过,钟经理一个机灵站了出来,快步上前,与摩天轮的负责人交流,很快钟经理走回来,领着沈云宸与柳无尘二人走员工通道,上了摩天轮的轿厢。钟经理目送柳沈二人的轿厢远去,转身与负责人一起安抚看到有人插队,略显躁动的游客们。

沈云宸坐在慢慢升高起来的轿厢中,看着地面上骚动渐渐平息的人群,他很快收回目光,将视线转向柳无尘,入目,便是柳无尘笑眯眯的脸,沈云宸心中有些迷惑,他对他人的视线向来敏感,在路上,沈云宸就感受到一股极富侵略性的视线,但此时,他却没有再感觉到。沈云宸相信自己的感觉,对这场谈话提起几分警惕。

“柳先生,我们开门见山,我遇到的这场意外并不简单,对吗?”沈云宸表情严肃,坐姿端正,气势如刀锋般锐利,狭小的轿厢气压骤降,他的声音低沉有力,明明是在表达疑问,却给人肯定之感。

柳无尘面对沈云宸的开门见山,表情不变,“不错,看来沈总也看到了,真厉害呢!”柳无尘拖长声音,语带赞叹地对沈云宸夸奖道。

沈云宸无视柳无尘奇怪的态度,沉声询问道:“那是什么,在车子撞过来时,我似乎看到车上坐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小男孩。”说道这里,沈云宸语气中罕见的有了一丝不确定。

“小男孩,是这个吗?”柳无尘眼珠一转,抬手放出一道身影。“什么?”沈云宸一怔,察觉轿厢中气温降低了十多度,他顺着柳无尘的手指的方向看去,初时,沈云宸什么也没有看到,但他直觉那里确实有什么东西存在。柳无尘看着沈云宸迷茫的眼神,收起玩笑的心思,正要为沈云宸施术开启阴阳眼,这时,沈云宸瞳孔一缩,竟是看到了曾经从不曾看到之物,“这便是鬼魂吗,竟然真的存在吗?”沈云宸看着轿厢的一个角落,感慨道。

柳无尘一怔,猛然靠近沈云宸,近到沈云宸的呼吸轻柔地打在柳无尘脸上,沈云宸呼吸一滞,急忙后仰拉开距离,柳无尘无视沈云宸的抗拒,双手固定住沈云宸的头,定定与他对视,果然,柳无尘在沈云宸眼眸倒影中看到了一个男孩脸色青白的倒影,“呵,沈总果然不是一般人,只是与鬼魂接触了一次,便自然而然开启了阴阳眼。”柳无尘轻笑一声,气流吹起沈云宸一缕发丝,沈云宸不适的皱眉,柳无尘力气大得惊人,他此时被柳无尘困住,动弹不得。

柳无尘注意到沈云宸饱满的耳垂渐渐泛红,无论沈云宸是生气还是害羞,这一发现都让柳无尘心情大好,他不急不慢地放开沈云宸,收回双手,靠回到座位上,眼含笑意注视沈云宸。

沈云宸微微抿了抿唇,颇为恼怒,但很快,他的注意力被柳无尘的话语引开,他抬手轻抚双眼,“阴阳眼,我自然开了阴阳眼吗?这便是我看到鬼的原因。”“不错,凡人肉眼凡胎,而鬼魂为阴界之物,与阳世交叠而不相容,没有意外,人一生都看不到鬼,便是修行之人,没有外力相助,也看不见鬼魂,天生阴阳眼是极为少见的资质。”柳无尘说着,心中莫名自豪。

“天生阴阳眼?但我直到前一刻,仍看不到你说的鬼。”“不会有错,只是,沈总你一直没有遇到鬼魂,阴阳眼才能隐藏到现在,这一次,沈总被这个小鬼袭击,受阴气刺激,阴阳眼被激发出来了。”柳无尘抬头示意了一下角落的小鬼。

沈云宸这才发现他二人居然一直忽视了这场谈话的重点——那个袭击他的小鬼,沈云宸不再纠结自身阴阳眼的问题,既是自己天生具有的,便顺其自然不必多加在意。

“这个小鬼是怎么回事,你制住它了。”沈云宸注意到,自从自己能看到这个小鬼,它便一直一动不动,沈云宸略微新奇地观察小鬼,它符合世人对鬼描述的绝大部分,脸色青白,身形瘦小,身影成半透明,双脚离地,此时,小鬼双眼泛红,紧紧盯着沈云宸。

沈云宸看着小鬼的神色,心中竟没有一丝第一次见鬼的惊怕,也许是因为明白有柳无尘在,他就是安全的,但他还是不明白,“它为什么要袭击我,它很恨我吗?”柳无尘被问的一怔,看到沈云宸面无表情地与小鬼血红的双眼对视,但他注意到沈云宸漆黑的双眼中显现出一丝困惑,柳无尘不禁扑哧一乐,“没有没有,沈总误会了,这小鬼恐怕根本不认识你,它也没有要害沈总的意思。只是成了鬼,与活人殊异.”

沈云宸被柳无尘笑得有些不自在,他移开双眼,端正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抽动,表情板的更严肃了,柳无尘见此不禁又想笑了,他抬手捂嘴轻咳一下,强忍笑意,耐心对沈云宸解释道:“所谓人鬼殊途,除了鬼对凡人有害以外,还因为,人一旦成了鬼,鬼性与在世时截然不同,价值观念、七情六欲也殊异于活人,这小鬼周身气息干净,与沈总也无因果相连,袭击沈总你,只怕是有什么刺激到小鬼执念所在,鬼性驱使。”

沈云宸听此,若有所思,转回头仔细地再次打量小鬼,发现这个小鬼虽然周身充满非人之感,但整体看来并没有那么恐怖,猩红的双眼中,也没有怨恨等负面情绪,倒是有些委屈?如果忽视那些异常,这是一个相当可爱,大概七八岁的小男孩,沈云宸心一软,心中仅存被袭的怒意消散,既然是意外,他作为成年人没必要对一个小小年纪就遭遇不幸的小鬼计较,。

柳无尘看着沈云宸的神色变化,其实沈云宸种种神态变化微不可察,换个人肯定察觉不到,在这里的是柳无尘,柳无尘本就身具修为,神识强大,对他人情绪敏感,更何况柳无尘对自己初次一见钟情的对象,相当新奇,时时注意,沈云宸的每一次情绪变化,都牵动着柳无尘沉寂已久的心绪。

柳无尘了然沈云宸是起了恻隐之心,想要不再计较,他明知故问道:“沈总怎么想,要教训这个小鬼一顿吗,这小鬼无故伤人,便是打散也不足惜。”沈云宸心中一紧,很快反应过来,柳无尘若想教训小鬼,方才就不必为小鬼向自己解释,“不必了,但我想知道这小鬼的来历,以及袭击我的原因。”沈云宸隐约察觉到柳无尘的恶趣味,不想再被柳无尘牵着鼻子走,不动声色道。

柳无尘但笑不语,他明白沈云宸在想什么,他确实不想处理小鬼,这小鬼身上没有干干净净,没有害过人,没有做过恶事,甚至有功德金光伴身,若贸然处置,只怕会招致恶业,于修行不利,但柳无尘在心里想,若沈云宸执意要报复小鬼,他也不会在乎那一点恶业,再恶的恶业也没有身为魔的他恶,现在看来,自己喜欢的人是一个善良的人呢。

“一切事由,就让这小鬼自己说吧。”柳无尘心中百转千回,面上笑意不变,他抬手解除了小鬼身上的法术,又拿出一片叶子,随手一撮,便化为烟尘,扬手一撒,烟尘飘向小鬼身前,解开法术后便一直呆滞立在原地的小鬼,察觉烟尘,急忙深吸一口气,贪婪地吸食,烟尘顺着小鬼鼻子进入他半透明的身体,少顷,小鬼眼中猩红褪去,身影凝实几分,神情也更加灵动,仿若生人。“好了,此乃凝神草之叶,对鬼魂神志有利,沈总现在可以问了。”

沈云宸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心中暗自惊叹,他在柳无尘示意下,附身靠近已经平静下来的小鬼,“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袭击我。”沈云宸放柔声音,与小鬼平视,平静地询问道。

“我,我叫陶小夏,妈妈说小夏生病了,住在医院很长时间,有一天,我胸口很痛,晕过去了,再醒来,就在游乐园里了。”小鬼——陶小夏在凝神香的作用下,神志清晰了不少,记得自己差一点伤到眼前的叔叔,听到沈云宸问题,陶小夏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双手揉捏着衣角,声音缥缈,小声回答道。

“是吗,那你方才为什么攻击我。”沈云宸眼神微动,语调平稳地再次问道,被沈云宸平静的语气所感染,陶小夏态度自然很多,抬起头,愧疚地看着沈云宸,“小夏也不知道,我一直听小鹏说想去这所游乐园玩,我也想去,但身上没有力气,去不了游乐场,那天我醒来发现自己在游乐场后,就一直在这里玩碰碰车。”说到这,陶小夏泛紫的嘴唇僵硬地向上弯了弯,又思索了几秒,接着答道:“小夏记得听叔叔说要关闭碰碰车,不再让人玩,虽然一直没有人陪我玩碰碰车,但小夏最喜欢碰碰车了,小夏不想碰碰车关闭!”说到最后,陶小夏语气越发阴森,声音尖锐刺耳。

旁观的柳无尘抱臂坐在轿厢座位上,左手食指在手臂上轻轻一点,一道无形的波动扩散开,陶小夏身影晃了晃,神志恢复清明,它惧怕地看了柳无尘一眼,又低下头,“然后我只感觉眼前血红,什么也不知道了,再有意识,就发现自己袭击了叔叔。叔叔,小夏对不起你,小夏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夏不是故意的。”

沈云宸看着陶小夏,似有所觉地回头看向柳无尘,柳无尘迎着沈云宸视线,好心情地冲他笑了笑,笑容灵动狡黠,如一只狡诈的狐狸,沈云宸看得一怔,略微匆忙地转过头,注视着陶小夏,默了默,语气肯定的对它说:“小夏,对吗,你并没有伤到我,我并不怪你。”陶小夏猛然抬头,像活人般呼出一口气,“真是太好了,小夏没有伤到叔叔。”

望着陶小夏如释重负地表情,沈云宸神色不明,明白对于柳无尘所说的人鬼有别,陶小夏,大概是生前患有心脏病,一直住院,听朋友说游乐园种种,向往不已,心脏病发后,执念牵引下,来到这里,又在听到他要关闭碰碰车时,鬼性大发,袭击了他。

一切真相大白,沈云宸回头询问柳无尘,“事情已经明了,按照你们的规矩,陶小夏要怎么处理?”柳无尘收回一直凝视着沈云宸的视线,漫不经心道:“这小鬼死的时间不算长,身上有功德护体,本该刚去世时就被阴间引渡,但不知出了什么差错,让它一直滞留在阳间,如今它既已有能力袭击人,便不能放置不管,如今凝神香祝他神志清明,执念已解,可由我送它投胎。”

听到这,一直静静听着沈云宸和柳无尘对话的陶小夏鼓起勇气,打断道:“我,我还想再见一面小鹏,和他说游乐园真的很好玩。”柳无尘挑了挑眉,没有什么情绪的看着陶小夏,吓得陶小夏飘到沈云宸身后,躲了起来。

沈云宸看着忐忑不安的陶小夏,“你有什么办法帮它吗,我可以按照市价支付报酬。”柳无尘面无表情地看着沈云宸,沈云宸镇定自若地回视,突然,柳无尘眼睛一弯,笑意盈盈道:“我怎么会要沈总的钱呢,我大概知道这小鬼想要见谁,交给我好了,之后,我会送它投胎的。”柳无尘张开手,一股吸力从掌心传来,陶小夏顺着这股无法抗拒的力量,魂体凝聚成一点荧光,飘到柳无尘掌心,柳无尘手一翻,荧光也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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