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愿。”
他一脚踹在石壁上,借力退出山洞,置身于银白的月华下,手中数根傀儡线蠢蠢欲动,交错游行。
“在这儿打吧,宽敞,有光。”
柚绮一棍扫过去,错身躲开割向脖子的丝线:“找死还挺讲究。”
赵祭一手抓住铁刺,银丝环成个圈猛地上拔,速度之快,用力之猛,险些把人脑袋割下来。
被制住了武器,她一惊,下腰躲避的同时狠踢在对方肚子上,刚拉开距离,刺啦一声,头发被线削掉一截,飘忽落地。
头发散了一肩,柚绮喘了几口气,盯着站在原地等自己缓过来的人直发笑,她抬手随便挽起秀发,眼神炙热,说不清是兴奋还是憎恨。
“再留手,就把命留下吧。”
另一边,蒋书杏带着阿歧马不停蹄地往山下跑,后者摔了好几跤,又顾不得疼,爬起来继续赶路。
到山腰时,全程高速冲刺的两人都有点吃不消了,阿歧脚下一扭,再次被草结绊倒摔了个狗吃屎,他没有第一时间撑起来,趴在地上晕了好一会儿。
蒋书杏扶起他,替他拍掉膝盖上的灰:“再坚持一下,到山下就安全了。”
“……”阿歧站着愣了片刻,按下胳膊上的手,摇头退了一步,“师父,我跑不动了,而且,我还没找到我娘。”
“……你这时候犟什么?!”她耐心耗尽,要不是为了送这小子回去,自己就该跟同伴共进退,而不是临阵脱逃。
一想到那边生死未卜,她越发心急,奈何阿歧说什么都不肯再走,转身就要倒回去继续找人。
“站住!!”蒋书杏气极,挥掉碍事的枯枝扯住他,带着药香的袖子一把捂在少年的口鼻处,阿歧惊觉有问题,但来不及了,挣扎几下便失了力气,无骨般软倒在师父怀里,失去了意识。
“非要我动手……”不省心的孩子是睡过去了,可她也是一路强撑,都不一定能坚持到镇上,更遑论再背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她将人扶到小路边坐下,取出随身携带的针灸包,搁在腿上排开,捏住一根对准手上的穴位慢慢扎下去,一处又一处。
星辰之下,年轻的大夫旁边靠着个深度昏迷的人,她聚精会神地用自己引以为傲地医术透支身体极限,即使副作用可能会影响此后半生,但蒋书杏早已不在乎这副残躯,她要做一件事,就会拼死做到底。
扎至一半,山路不远处传来不徐不疾的脚步声,来人很是悠闲,连枯叶碎裂声都缓慢规律,像野兽捕猎前的缓冲。
蒋书杏头也不抬,扑面而来的脂粉气息已然昭示她的身份:“我以为你打算跟一路不现身呢,白得的儿子就这么不要了怪可惜的。”
胭脂铺老板停在三步之外,腼腆地笑道:“一时迷了路,天太黑看不清人,只敢悄悄跟着,蒋大夫勿怪。”
“不用跟我装,本来还不确定,但看到你那张脸就知道了,跟在店铺见到的骨点能对上,还有——”大夫扎完最后一针,取下细针抬眸看来,眼中似有璀璨银河,“你身上的胭脂水粉在林子里就已经呛到我了,莒妾。”
“……”女人眯了眯勾人的丹凤眼,语气有些欣赏,“你认识我?”
“赵祭提过。”
“哼,他到处泄密,居然还敢怪我擅作主张。”
蒋书杏将阿歧挪到安全的地方,起身正面对上莒妾:“他只告诉过我,毕竟也算盟友,倒是你,怕是从没忠心过。”
“人家向来说一不二,答应了加入他的计划就不会反悔,我做的一切只为了最后能得到正确的结果。”莒妾垂眼看向昏迷的少年,“不用担心我反水,我跟你们的目的一样,只要还有想保护的人……”
“保护?”蒋书杏不屑地笑起来,每一声都清晰地传入唯一的听众耳中,她手腕一抖,看不见的银针瞬间没入对方穴位。
莒妾闷哼一声,右手失去知觉,耳边听人道——
“阿歧的娘呢?你把他娘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