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门框的人儿鸟一般飞扑进秦安悦怀里,紧紧相拥。
秦安悦的手在发抖,一遍遍抚着菱欢的背确定这个人是实实在在的,一点点收紧力道,好像要揉进自己身体里。
菱欢被勒得有点紧,但她没有挣扎,乖乖让秦安悦抱着。
她能感受到小姐的心跳,能感受到小姐的颤抖,更能感受到小姐的紧张,是她让小姐担心了。
“你去哪儿了?”耳畔传来秦安悦带着颤音的呢喃,菱欢刚要开口,又听到她哽咽的声音,“我以为我把你丢了!”
“没有,小姐,没有丢。”菱欢本来很想哭,可听到秦安悦的哽咽,她反倒哭不出来了,强忍着眼泪轻拍秦安悦的背,不断重复安慰。
“你再使劲她就被你勒死了。”房内传出淡淡的声音,秦安悦微微一怔,立刻抬头。
林景渊倚靠在门框上,抱臂环胸,漠然的眸子与院中的江铭翰相对,好半晌才将目光转向秦安悦和菱欢身上。
“小姐。”感觉秦安悦松开了力道,菱欢轻轻唤了声。
秦安悦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菱欢若是受伤了,她这样会加重伤势,急忙问道:“可伤到哪儿了?”
菱欢任由秦安悦将她拨来转去地查看,连连摇头:“没受伤,小姐,是这位公子救了我,将我送回来的。”
“我们进去说。”秦安悦牵着菱欢的手,走向房中,询问林景渊是否愿意进屋一坐。
林景渊扫了眼院中眉头轻皱的江铭翰,点头跟秦安悦进去了。
江铭翰站在那没动,漆黑的眸与夜色融为一体,深不见底。
直到秦安悦不见他进来,疑惑地唤了一声,他才垂下眸走进房中,坐在了林景渊对面。
秦安悦已拉着菱欢的手,轻声询问发生了什么。
菱欢抿了抿唇,有些愧疚地看了眼秦安悦,又低下头,小声道:“来到沐阳之后,我日日面对这个陌生的,也可能是我的家的地方,找不到任何记忆。这一路走来,我急切、又迷茫。”
她的声音很轻,房中人都安静地听她诉说:“小姐一直很忙,我时常一个人胡思乱想。其实我好像已经说服自己了,找到家又有什么用呢?对我而言,家的庇护、家人的温暖都来自靖国府,来自小姐和院里的姑娘们。我觉得这一趟让我已经释然了,能不能找到都无所谓。可是……”
秦安悦伸手,擦去了她脸上的泪珠。
她微微一怔,抬头看向秦安悦,泪水涌得更厉害了:“可是来到沐阳之后,我发现我还是心急的,我观察周围的一切,留心他们的语言。在小姐去忙的时候,我会一个人上街、去书院,我想或许我走到哪儿突然就能想起来了。”
秦安悦紧皱着眉,心里钻疼,她真的不该将菱欢一个人留下。菱欢素来欢脱,能说能动,一副大大咧咧的性子,是她忽视了玩闹下藏着的细腻心思。
“这些日子书院的学究们待我极好,尤其是几位女子,还教我沐阳话。”菱欢唇角弯弯,脸上露出了清甜的酒窝,“有位女学究带我认识了书院的万姨,据说她是书院建成之初便在,一直负责洒扫工作。”
秦安悦挑眉,菱欢特意说出来,定是此人有些特殊。
“今夜,我便是去找她的。”菱欢的语气快了不少,“她约我今日书院散学后到芳零阁一叙,说想教我做几道沐阳的特色菜。”
秦安悦掏出门童给他们写的地址,找到了芳零阁,对应的名字是万嬷嬷。
自轩启书院建成后,沐阳也是人才辈出,大多数人都会识文断字,因而好多人效仿大户人家在自己门上挂上匾,写上宅院名字。
“时辰尚早,想必离小姐与江公子回来还有段时间,我便备好菜去找万姨。”菱欢攥了攥拳头,“但我没见到她。”
秦安悦的心立刻提了起来,听到菱欢的声音开始微微发颤:“我看桌上东西准备齐全,想着万姨可能是出门了,便在那儿等。然而好一会儿都不见人,直到天色渐暗,我担心小姐回来找不到我,便写了信放到万姨桌子上准备离开。就在我走出房间时,遇到了杀手!我打不过他,被他敲晕,再醒来已是深夜。”
菱欢的手不住地抖,秦安悦将其紧紧包在手里。
“我在一个很破烂的房间里,昏暗窄小。我太害怕了,所以弄出了响声,很快就有人进来了,我拿起什么砸什么,起初有用,让那人退到了门边,可很快我周围就什么都没有了。我被逼到退无可退的时候,林公子出现救了我,送我回来。”
秦安悦搂着菱欢,顺着她的话看向林景渊,轻轻抚着她的背让她平息紧张。
“真巧,林少侠大半夜跑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做什么?”江铭翰看着林景渊,声音平淡又似乎咄咄逼人。
秦安悦轻啧了声,抬手拽了把江铭翰的袖子紧急让他闭嘴,对林景渊颔首道:“无论如何,多谢林少侠出手相救,如此大恩改日定登门道谢。”
林景渊深深看了眼秦安悦拽江铭翰的手,抬眸时轻轻一笑:“举手之劳,不必挂齿,上回秦小姐来寒舍时我招待不周,险些不欢而散,此番就算致歉了。”
秦安悦眨眨眼,林景渊脸上少见笑容,现下这一笑颇有几分明艳的贵气感,透着丝先前几次都不曾见到过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