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悦眸子一眯,追问道:“挖心案始终未曾弄明白凶手的目的,像这般残忍杀人的案子数不胜数,你怎就确定是医师所为呢?难道不能是经验丰富的屠户?”
江铭翰把周围几个县的卷宗都调过来看了,仵作说辞不一,尸体的损害程度也完全不一样,有的是完整地将脏器取出,有的切割利索,有的便是一团烂肉。
林景渊沉默不答,秦安悦逼近了几分:“是沈沁汐姐姐说的,对吗?”
林景渊骤然抬眸,冷冽的寒意自眼底迸发,猝不及防让秦安悦一哆嗦。
“如此便有道理,沈沁汐姐姐是当事人,说不定见过死者尸首,又是非常厉害的医师,断定当时的伤口为医师所为。”秦安悦自顾自圆上了逻辑。
也正是许多人推测是大夫杀人,所以沈沁汐才成了怀疑的对象。
林景渊任她猜测,一句话都不再多言。
秦安悦琢磨了下,道:“此来一为问问林少侠查的情况,二为见见当事人——沈沁汐姐姐。”
林景渊冷冷别开眼,送客态度明显:“见不到,请回吧。”
“林少侠!”秦安悦好言相劝,“你看,你也是为了替她消除误解吧,她是当年事情的受害者,是目前掌握最多信息的人,我们不见她,怎么查?”
林景渊垂眸,沉默着不说话。
秦安悦心中转了八百个念头,正要继续晓之以理,忽听林景渊淡淡道:“她当初被怀疑,是有人看见夜里黑衣人进了他的门,而且她的医馆里充斥着大量的奇怪味道,被人怀疑是为了遮盖血腥味。”
秦安悦一喜:“目击者还在沐阳?”
“在!”林景渊点头写下地址,继续道,“她确实有能力切开人身换新骨,对此手法如数家珍,所以断定是同行所为,并非屠户之流。再者,贾忠明到过沐阳周边。”
秦安悦立刻来了兴致,仔细听林景渊道:“很多年前,有个丢失数年的女子跑回来,近乎癫狂人不能言,带着个浑身是伤的男人。女人稍微好转一见那男人就害怕得发抖,所以男人便离开了。”
“那个人就是贾忠明?”秦安悦声音沉了几分,那个女人……她心中隐隐有个猜测。
“不错,哪怕男人走了,那女人还是无法好转。她的家人在早年找寻她的路上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后来医治她全靠邻里街坊的良心。直到六年前沈沁汐到沐阳,接手了这个病人,稳定了她的状况。但女人病的太久,体内有好多种药,沈沁汐遇到时几乎已是个死人,是她耐心救治,延长了女人的命。”
林景渊垂眸,唇角露出丝微微的笑意。
他想起他还给那女人做了可以推着走的椅子,和沈沁汐一起带她出来晒太阳。
“虽然无法治愈,口不能言,也记不住事,但那女人也算是平顺地过完后面几年。”
秦安悦犹豫着轻轻问道:“她死了吗?”
“死了。”林景渊冷漠得好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沈沁汐本来说她还有至少十多年的活头,但六年前的事再次让她受到了刺激。本来沈沁汐已稳住了女人的状况,让她勉强能够开口说话并且行动自如。”
林景渊闭了闭眼,叹了口气:“变故就出现在她独自走出房间的夜里,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一夜间所有的治疗全白费了。”
秦安悦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脏都皱紧了:“她看到了杀人现场!”
“我也如此猜测,但沈沁汐说不是。”林景渊摇头,“沈沁汐说,此女心智早已被驯化成了死物,只有看到特定的东西才会出现波动。”
“比如贾忠明!”秦安悦的心怦怦直跳。
林景渊点头:“当时沈沁汐对此并不知情,再加上沐阳县开始怀疑她,她被迫带着女人离开沐阳。”
他停顿了下,接下来便是他救下沈沁汐等事,和案情无关。
跳过不打紧的内容,他继续道:“我说过了,之后的日子那女人还算平顺。或许是回光反照,一年多前那女人临死前心智回返,念叨着几个名字:遥安寨、忠明、铄儿。”
猜测被证实,秦安悦被那句“铄儿”砸得眼冒金星,心脏绞痛。
真的是贾冀铄的母亲!贾忠明照顾贾冀铄也许还因为他逃出遥安寨时曾得到过贾冀铄母亲的帮助!
那日在山洞中聆听贾冀铄在说自己母亲的事时,沈沁汐在想什么?如果她没有被毒哑,她会告诉贾冀铄这些事吗?
黑暗中秦安悦不曾注意到哑女的神情,原来……命运真的这般神奇。
秦安悦呆呆望着林景渊,她不敢想,如果贾冀铄当时没有带走沈沁汐而是随他父亲将沈沁汐据为己有……
林景渊不知秦安悦在想什么,将最后一点说完:“另外两个名字不知何意,但遥安寨明显是个地名,所以我猜测当时杀人的凶手,至少有一人,是女人原先待的遥安寨之人,所以她才再次受到刺激。”
通了,一切都通了!
秦安悦长长吸了口气,脑子里勾出他们查案的线路。
林景渊去遥安寨,顺着买卖人口这条线查到贾忠明,再摸到铜木县,查到了以命换命的阿照!
而他久去不归,让沈沁汐非常担忧,于是踏上了寻人路,在遥安寨被截下,险些委身自己辛苦多年所救病人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