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什么?”她紧张兮兮地盯着他。
陈璧不动声色观察她的表情:“你昨晚说你喜欢我。”
其实他一觉睡醒脑袋空空,什么也不记得,只能满嘴跑火车诈一诈她。
沈欢的脸涨红,抄起枕头拍在他肩膀上:“胡说八道!”
枕头柔软,杀伤力为零,陈璧笑着捏住枕头,轻轻一拽,沈欢便跌趴进他怀里,手胡乱撑到硬实的大腿上。
“别生气,确实是我胡说八道,其实昨晚我什么也不记得了。”陈璧自然揽住她的腰,不知道为何,总觉得这个姿势有些熟悉。
重心稳住以后,沈欢赶紧从他怀里逃出来,光脚蹦下床,踩在地毯上找棉拖鞋,试图让自己忙起来,从而掩饰臊红的脸。
陈璧弯腰帮忙,长臂一伸,却从床底拽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小匣子,似乎年岁久远,边缘已经开始生锈。
“这是什么?”他心底升起几分好奇,摩挲着铁匣子问。
沈欢心头一跳,从他手中夺走匣子,匆匆将它塞回床底,含糊道:“没什么,小时候的玩具。”
陈璧投以探究目光,沈欢默默移开视线,抿唇不去看他。
屋内气氛凝固片刻,见她毫无解惑之意,他只好暂时作罢,找到她的拖鞋后摆放在地毯外,自行穿戴整齐,率先走出去,将独处的空间留给她。
沈欢坐回床边,垂头盯着床单边缘悬挂的流苏,仿佛可以透过它们看见那只铁匣子。
其实里面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只是几本日记,几份写毁的情书,埋藏着她青春期的少女秘密。
……而陈璧在其中占据大半江山,在她的青春里熠熠生辉。
所以这些东西是万万不能让正主看见的,否则她真是要连夜钻地缝逃跑了。
吃完早饭,告别沈家父母,两人走出别墅。
寒风簌簌,沈欢裹着银色羽绒服搓手,呼出的热气于半空中散成一片白雾。
院子里,冬日寒梅恰好开放,枝条横斜,伸到沈欢面前,她忍不住手痒,挑落一朵捧在掌心,观察细小花蕊。
“这是我爸种给我妈的梅花。”她出声打破寂静,目光仍然定在剔透花瓣上。
陈璧侧头欣赏,没想到沈父看着严肃,却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在爱情里颇懂浪漫。
只因爱人姓梅,便赠她一片盛放梅林。
“你的父母很相爱。”他轻声道。
沈欢点点头,伸出手,将这朵梅花放进他的西装口袋。
陈璧眸光黑亮,微微蜷缩手指,想要趁机攥着她的手不放开,却怕吓到她,只好努力按捺冲动,等待她的下一个动作。
她抽回手背在身后,面向他倒退着走,一蹦一跳,少见的活泼。
心上人仰头冲他笑,像一只狡黠狐狸:“好好保管,以后拿出这朵梅花,可以实现你的一个愿望。”
“前提是我能办到哦。”
他的视线死死锁住她,周围一切事物都不甚清晰,渐渐隐去,唯有这张明媚动人的面容烙印在他眼中,风华无双。
胸前口袋里沉甸甸的,装着的不单单是梅花,还有她宝贵如珍珠的许诺。
风声渐起,陈璧感觉脸上传来点滴冰凉,方才恍然回神。
耳边传来沈欢惊喜的叫喊:“陈璧,快抬头看,下雪啦!”
原来下雪了。
他倏然想起,那年冬天,同样的雪,别墅大门冰冷,隔绝了他和他的爱人。
自那以后,一别经年,不复相见。
现如今,遇上冬天的第一场雪,而她恰好陪在他身边。
雪花细细碎碎,落在沈欢的发梢眼睫上,亮晶晶湿漉漉,她的眸子生来纯情,此刻平添几分妩媚,兴奋地看着他,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陈璧忍不住伸手,用指腹轻轻沾走雪瓣,她不明所以,下意识眨动眼睛,睫羽便扑扫而过,带来一阵痒意,直直传到他心底。
世界逐渐染上一片洁白,此刻他的心情无比安宁,唇角忍不住溢出笑意。
他突然不讨厌雪了。
雷霆雨露,皆是天恩。
而沈欢,就是上天赐予他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