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澜在心底叹了口气。
她就知道,张秀珠又没回来。
龙凤胎一见她,四只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小澜姐,今天中午吃什么啊?”
姜澜一手牵着一个领了回去,“家里有什么就做什么,站外边不冷么?”
龙凤胎异口同声:“屋里更冷。”
姜澜一走进来差点没冻个哆嗦,诧异地望向阳台大开着的门窗:“冷怎么不把窗户关了?”
龙凤胎:“咱妈说了,常通风才不生病!”
姜澜:“……”
这俩孩子倒是不难管,张秀珠的话都当圣旨捧着,怕他妈。
衣服穿得都还挺厚,难怪没见喊冷,姜澜心想。
刘家其实有暖气,但这玩意开一次能走不少电,平常能不开都不开。
姜澜忙了一早上,懒得再跟俩崽子争论,直接把那几扇玻璃窗关了,完事准备煮饭。
然而,当她掀开灶台下盛放米粮的桶盖的那一刻。
她只觉得,整个人有点恍惚。
她平时很少在家里吃,也知道张秀珠这个妈当得不怎么样,但也不至于这么糊弄。
“......”
米缸里只有零零星星的大米粒,数量之少,俨然到了耗子都不愿意光顾的那种。
这米就没法煮。
她忿忿地盖了回去。
“小澜姐,一会儿吃什么啊?”
隔着不远的厨房外头,冒出两个小脑袋,眨巴眨巴看她。
姜澜沉默地看着他俩一会儿,心里突然升起一些烦躁,很想冲俩小孩说一句“不知道,问你妈。”
*
可她最终还是领着两人上街,一人给买了碗馄饨,才解决了这顿午饭。
等俩孩子吃饱喝足了,她又把人带回去反锁在家里。
刚打算出门买米,路上碰到来找她的王婶,就又被拐回店里帮忙了。
而张秀珠正是这个时候回来的。
“催什么催,老娘差点都胡了。”
张秀珠“砰”地一声关上门,蹬掉了脚上的高跟鞋走进来。
她今天手气不怎么样,最后一把眼见说不定能扭转乾坤,却接到刘一鸣没完没了的夺命连环Call。
一时间,女人的心情奇差无比,一回来冲俩孩子劈头盖脸问:“姜澜上哪儿去了?!”
刘乐怕极了她妈,登时更不肯开口说一句话了,畏畏缩缩躲在刘康后边。
张秀珠见小女儿这副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是能吃了你俩吗?!康子,问什么就说。”
刘康只好硬着头皮站出来,吞吞吐吐地说了中午的事。
张秀珠先是一愣,随后表情变幻了好几下,柳眉一竖,猛地一拍桌板,扬声再次确认。
“你说姜澜带你俩在外面吃了碗馄饨,然后家里没米,她就买米去了??她一个丫头片子身上哪来的闲钱?!”
俩孩子被这莫名的质问吓了一大跳,也很难理解,他妈听完为什么更生气了。
张秀珠再顾不上别的,低低地骂了一声,跑进卧室里拉出一个木头匣子,手忙脚乱地清点藏在木盒夹层里的钱。
一分没少。
她这才松了口气,可接着心头却变本加厉地不痛快起来。
那丫头身上居然真的藏着钱,张秀珠忿忿地想。
一方面,她看得也很明白,姜澜跟她娘家的几个小孩相比,简直不知强出多少。
不光会说话,人也能干。这哪怕不会,主动去学去做的行动力,也不由让人心生喜爱。
何况听说,她在原来学校书念的也不错。
但随着日子变长,张秀珠依旧一直没法和她亲近起来,更别谈做到像刘一鸣那样一视同仁。
姜澜作为一个晚辈,各方面是出挑的。
但就一点,她不大像个孩子。
“到底不是亲生的。”
张秀珠心里闷的紧,随便寻了个由头暗自发作一通,怏怏不乐把那木头匣子又塞回了床底。
她对姜澜私下藏钱这事还是心怀芥蒂,哪怕知道这钱是拿去买家里的米。
刚好刘一鸣又打来电话——这一回,堪堪撞枪口上了。
固话听筒的另一端,传来男人心情不错的声音。
“澜澜,你舅妈回来了没?”
“老刘啊。”
刘一鸣还没听出来气氛的不对劲,接着道,“秀珠?正好我有事跟你说……”
“等下,我也有话和你说。”
刘一鸣愣了一下:“行,那你先说。”
“我今个才发现,你这外甥女儿啊,还挺像你说的那么回事,”张秀珠道,“她是挺有主见的,这么点大就藏起了私房钱,想攒着留以后当嫁妆是吧。”
女人憋着一肚子气已经半天了,终于找到发泄口开始冷嘲热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