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初喉咙快干冒烟了,身体的欲望又在煎熬他,但他眼睛突然又亮了。
【咳,一定是我太久了没喝水,对!没喝水才口渴的。】
不说还好,一说,沈之初又想起了他梦里迫不及待吞咽季临渊的感觉。
太真实了。
沈之初本就快冒烟的嗓子要罢工了。
他双目无神地爬起来倒了杯季临渊放在桌上的水壶。
【沈之初,那就是一个梦!破脑子,想什么想,快忘记啊!】
沈之初脸色爆红,连干了一壶水。
等喉咙中火烧火辣的感觉消失,沈之初这才想起要找找季临渊。
但他找遍了整个屋子,都没看到季临渊。
没看到季临渊,到底让他松了口气,要是现在就看到季临渊,沈之初甚至觉得自己当场就要爆炸。
他叹口气,转而坐在榻上,无意识地拨弄着挂在胸前的铁片。
这铁片被他弄了个红绳子串起来,鬼使神差地挂在脖子上。
*
季临渊独自坐在屋顶,凛冽的夜风吹拂着他的衣袂猎猎作响。他高高举起手中的雷精石,迎向那清冷而幽远的月辉。
季临渊面容冷峻,双眸深邃而幽沉,神色间却又透着一丝浅淡无痕的笑意,转瞬之间就被这无尽的夜色所吞噬。
沈之初的声音如同一缕轻烟,在这寂静的夜空中缓缓飘散,直至彻底隐匿,只余下那浅浅的、均匀的呼吸声在屋内幽微地回荡。
季临渊眼前闪过很多画面。
沈之初的身影仿若一颗流星,在这记忆的长河中短暂地划过,旋即消逝不见。
最终那幅画面定格,再也无法转动。
血腥之气弥漫,刺鼻的腥味在空气中肆意蔓延。凄惨的嚎叫声此起彼伏,实质般厚重的怨气凝成烟,在空中纠结缠绕,穿梭不息。
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血。
屋顶的瓦片被鲜血浸湿,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田野里的庄稼被血水淹没,东倒西歪地浸泡在其中;湖水原本的澄澈不复存在,被染成了一片刺目的殷红,泛起令人作呕的涟漪;菜园里的蔬果也被鲜血沾染,娇艳的色彩被血腥所掩盖;就连那鸡圈也未能幸免,鸡毛与鲜血混在一起,一片狼藉。
那浓稠的鲜血映入季临渊的眼眸,瞬间将他的双眼染成一片骇人的猩红。
季临渊浅淡的温和转瞬即逝,重新牵出无声的笑,只是光有弧度,眼角却无半分感情,依旧幽深黑沉。
只这么看着,就已经是渗入骨缝的凉。
他的笑声逐渐从喉咙深处溢出,摸不清头绪的低笑,突兀而让人心生畏惧。
他的身躯微微颤抖,双手也不自觉地握紧,指节泛白。
季临渊的身周,再度涌起那些诡异的黑色烟雾,如幽灵般袅袅升腾,缓缓凝聚成人形。
因黑色烟雾的出现,此时周围的环境愈发显得阴森恐怖。
屋顶的四周,暗影重重,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远处的树林在夜风中摇曳,树影婆娑。
心魔的脸从烟雾中浮出来。
这一次,心魔半边脸庞之上的邪气仿若实质般昭彰显著,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是放浪不羁。
只见心魔怀中依旧紧紧抱着那个眼神空洞、呆滞无神的 “沈之初”。
它一看就知道季临渊又快发疯了。
不过它一点也不激动。
反正每次都是这样,它每次觉得有机可乘的时候,又会发现这不过是徒劳。
久而久之,他也懒得去引诱季临渊入魔了。
现在一出现,他也懒得理双眼猩红,比他看起来更像妖魔的季临渊,转而专心抱着怀里的“沈之初”亲亲揉揉。
唯一不满意的是,这个“沈之初”过于呆滞了点。
没办法,这心魔所幻化出的 “沈之初”,其逼真程度取决于沈之初在季临渊内心的活跃程度。
“沈之初” 越是鲜活真实,便意味着他在季临渊心中占据的分量越重。
心魔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缓缓舔舐着 “沈之初” 的嘴唇,眼中却闪过一丝惋惜。
只因怀中的 “沈之初” 身体太过僵硬,没有给予它丝毫回应,让它有一点点兴致缺缺。
心魔想到刚才季临渊吃了肉,这个无情的男人,连汤都不给它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也不想说什么话。
心魔和季临渊各坐在屋顶一角。
季临渊紧紧攥着手中的雷精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雷精石开始微微颤动,一道道细微的裂纹如蛛网般迅速蔓延开来。
“咔嚓。”
裂缝沿着裂口扩大,裂纹中渐渐透出刺目的光芒。
季临渊笑容一敛手一握,雷精石彻底崩碎,化作无数细密的齑粉。
夜风一吹,星星点点随风四散,从屋顶洋洋洒洒落下,如绽放的烟花余味,只剩点点火光。
然而,星火终究是短暂的,雷精石的星粉很快就暗淡下去。
价值连城的雷精石,彻底失去了它的作用。
季临渊所处之地一片死寂,唯有夜风轻轻拂过的声响,而心魔那边却像一片欢乐的小天地。
哪怕是没有一点表情的“沈之初”,心魔也玩得不亦乐乎。
没有成型的心魔不会被其他修士察觉到,除非亲眼看到,不然是没有气息的。
季临渊能放它出来,早就把这些算得一清二楚。
心魔也知道,它行事更加大胆,就差没在季临渊面前做起来。
季临渊捏碎了雷精石,心中升起一丝快意。
然而,这快意还没有来得及蔓延,便被无尽的空虚所淹没。
他轻轻抬头,青丝垂落,阴沉的眼终于移到画风与他格外不同的心魔身上。
心魔有所觉,当机立断地把怀中已经衣衫半褪的“沈之处”抱紧往后飘。